瞧完了白无染,仙主们的视线便十分统一地落在云奚身上。
早在跟卿蓝答话时,他们便时不时看向云奚,那目光之复杂,既欣赏又宽慰既惊讶又了然,好似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玩意儿。
看得云奚瘆得慌。
尤其其中有位仙主,头发异常稀疏,一眼间能数清楚有几根头发,发间亮得泛光。
乍地一看,还以为是少林寺来砸馆的。
总觉得立刻就要暴喝一声:呔,妖孽哪里去。
云奚更瘆得慌了。
自惭为妖孽,云奚飞快地就跑了。
而犹豫片刻,终有一位开口问道:“…方才那红衣男子,可是尊上的道侣?”
旁边的仙主纷纷竖起耳朵。
青云门中,无人不知青岚仙尊有了道侣,但关于那道侣是圆是扁长什么模样,是哪方神仙,却没有定数。
见过的人不过三五,似乎也没仔细看过,公说公婆说婆,传到民间,竟也生出不少传说。
譬如有人说,仙尊的道侣是天外来客,命中注定,某一日突然落在珈蓝宫上,就如同织女当初落在牛郎家中一般。
有人联想起仙尊总抱着的那只红毛狐狸,世间怎会有吃得那样糯肥的狐狸?定然是仙人小宠,道侣所赠,让仙尊爱屋及乌也捧在心尖尖上。
最离谱不过的说法,是仙尊其实并没有什么道侣,所谓道侣只是他的本命灵器,化成灵体罢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哪怕是众位仙主好奇心大发,可再如何,也不敢在仙尊不曾召示时贸然前来。
对上众人十分好奇还假作淡定的目光,卿蓝大方应道:“是,是我道侣,他名唤云奚。”
白衣仙人神色如常,眸间却亮起点点星辰,脊背笔直,不知怎地,竟好似有些骄傲似的。
问话的仙主离得近,见状十分惊讶,又问,“那尊上,预备何时办道侣大会呢?”
卿蓝一愣,他倒是没想过道侣大会什么的,有些迟疑的,“…要办吗?道侣大会很重要吗?”
那仙主连忙道:“仙尊日理万机,自然不知道,道侣大会乃是昭告天下的凭证,双方互结为伴侣,共赴大道,自然重要万分,而且…您贵为青岚仙尊,怎能略过?”
小门小派也就罢了,青云门为百派之首,卿蓝又是百主之尊,他找了道侣,理应昭告天下。
仙主们想的是再扬青云门仙名,卿蓝注意到的,则是‘昭告天下’。
让天下所有人知道云奚是他的道侣。
让天下所有人知道云奚是他的。
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灵犀上轻轻叩了叩,卿蓝认真道,“要,要办道侣大会。”
云奚是不知道卿蓝突发奇想要整这劳什子道侣大会的。
此时,他正将脸埋在卿蓝的枕头里,深深地吸一口气,想着怎么在白无染晕睡的三天里,把人送笼子里去。
是了,虽然白无染一时没能进笼子,但云奚送他进笼子的心不死。
今天的白无染差点黑化了,明天成功黑化的白无染还会晚吗?!
决不能让来之不易的黑化防控成果前功尽弃!
决不能卿蓝成为白无染黑化的牺牲品!
要慎终如始,再接再厉!
司命瞧着的云奚,真心感叹,“来日白玖叨你,你可别躲我星君殿里来。”
而云奚一回生二回熟,他知道,要捉白无染,便不能再让卿蓝如同上次一般误入了。
首先,他要支开卿蓝。
这两日,卿蓝本就有些忙碌,但云奚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只见那先前瞧到过的仙主们,时不时便要来说上一通。
若得巧,他把白无染塞笼子里也就塞了,若不得巧,不止卿蓝,连带着那些仙主们都能正好遇着。
在晨光刺破帘幕,卿蓝轻轻起身时,黏在他胸口睡得四仰八叉的绒狐狸,艰难地掀开一丝丝眼皮。
算着,白无染也快醒了,他得抓紧时间挑点事儿了。
也不知到底是想挑什么事的,绒狐狸霎时变成英俊的红衣男子,睡眼迷茫地,将尚未站起的卿蓝压在身下。
外层的床纱微微掀起,里面两个容貌英俊的男子一上一下,暧昧横生。
云奚在卿蓝肩上轻轻蹭了一下,含糊地问:“阿蓝,你要往哪里去?”
卿蓝惯不会撒谎,他眼眸微闪,没有说话。
道侣大会的时间已经定下了,但一些具体事宜,还需要细细把关。
今日,卿蓝便要去看他们二人到时穿的衣衫,听说已制红白青各一套,由他挑选。
而卿蓝其实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跟云奚说,甚至,要不要和云奚说。
云奚离他越近,他就越害怕云奚会离开他。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恍然如真,好像在很多年前,云奚曾离开他,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痛般。
这种感觉致使卿蓝迫不及待地将云奚拥在怀里,又致使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推动云奚的远离。
云奚听不到回答,又在卿蓝脸上蹭了蹭,终于清醒。
一夜不见,卿蓝的模样更熨帖心意了,黑的眸,红的唇,许是被猝不及防的一压吓着了,卿蓝眼瞳微缩,呆呆的,显得有几分乖萌。
晨光熹微,映得卿蓝的皮肤更是白皙,好似筛了新雪敷上去似的,云奚看得心喜,捏着卿蓝的下巴,左右上下各吧唧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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