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野轻慢的视线在阮宵脸上扫视一圈,眉一挑,显得有些玩世不恭:“戳中你心事了?恼羞成怒了?”
“才没有!”阮宵凶巴巴地冲他吼,“你乱说!”
吼完又不安地左右看看,意识到这还在医院,于是神色敛了敛。
周牧野懒洋洋道:“我哪里乱说?”
阮宵低着头朝周牧野压近几分,不高兴地鼓起一遍脸颊:“全在乱说!我根本没拿你跟炸鸡比!”
“这样啊……那到底是比得上还是比不上?”周牧野眼睫轻慢地垂了下,又抬眸看他,道,“所以你的最爱是——”
尾调拖得又长又欠。
阮宵坐在周牧野身上,双手还捧着周牧野的脸,清丽眼眸在他脸上快速逡巡,看着看着,眼底忽而闪过羞意的水色,脸上也慢慢升温。
阮宵怀疑周牧野不过是小心眼,执意要听到令他满意的回答。
又怀疑周牧野从刚才到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看他一直处于沮丧中,所以故意想调动他的情绪。
可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让他心口燎得滚热又炽热,以至于此刻非常地想……
周牧野正仰着面,肤色净白,神色懒散,眼角的那颗精巧泪痣,似乎在无言地散发出某种邀请信号……
阮宵没有回答周牧野的问题,黑水水的眼瞳里透出笨拙的慌张,他深吸气,看准了周牧野的眼角泪痣,低下头。
“周少!周少!我听说你脑袋被驴踢啦!?”
恰逢这时,从走廊另一边响起中气十足的呼唤声。
阮宵陡然睁圆眼,都来不及多想,推了把周牧野站起来,却在惯性作用下滚到地上。
他万分狼狈地撞到对面的墙边时,一人刚刚绕过拐角,朝这边走来。
原来是沈天诚。
沈天诚听到周牧野进医院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打车赶了过来。
不过他一到现场,就见了这幅场面。
阮宵跟个团子一样翻了个跟头,周牧野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沈天诚呆滞一下,接着大步流星上前去扶人:“小元宵,你没事吧?”
阮宵摔了个七荤八素,脸还红着,拒绝了沈天诚的搀扶。
他扶着椅子顽强地爬了起来,却一直低着头默不吭声,似乎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牧野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也没跟人打招呼,兀自准备离开。
沈天诚来就是为了看周牧野的。
他连忙跟着人走,凑上前,看到周牧野额角贴着的纱布,一脸揪心地“啧啧啧”:“周少,怎么搞的?你这……”
周牧野目不斜视:“滚。”
“哎!好!”
沈天诚一秒都没耽误,扭头就滚了。
***
那天晚上到家后,商瑶看到周牧野受伤,难得露出担忧的神色。
平时商瑶跟周牧野相处随意,但毕竟她就这么个儿子,心里宝贝得很。
看出商瑶的介意,阮宵站在角落,差点抬不起头。
第二天,周牧野和阮宵都没去俱乐部。
周牧野休息,阮宵因为不放心,陪着他休息。
两人放学后就由老金接回家。
到了周宅,阮宵跑去后厨房找阮曼玲,结果没找到人,于是他凭着经验去了主屋的厨房。
果然,阮曼玲正在准备周家人的晚餐。
阮宵提着书包跑过去,来到炉灶旁,踮起脚尖朝正在煲汤的锅里看,道:“妈,千万别放酱油,一点点都不能放。”
阮曼玲好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操心,还用你提醒?”
阮宵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仍旧垂着眼睫,去看其他菜,自言自语道:“我就是不放心……”
阮宵跟个小厨师长一样,伸长脖子,将料理台上的菜挨个检查了个遍,确定没有一点深颜色的调料才作罢。
一转身,却看到商瑶倚在门口,正笑盈盈地看他。
阮宵后退半步,局促了一下 :“商阿姨……”
商瑶端着水杯去料理台倒水,经过时,摸了摸阮宵的脑袋,道:“阿野都跟我说了,说你不想比赛了。”
阮宵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红。
商瑶倒好一杯水,转过身,扶着阮宵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左右打量那张精致出挑的小脸,眯起眼笑:“距离比赛也没几天了,坚持坚持,就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阮宵呆滞片刻,道:“但是阿野……”
“阿野说了。”商瑶这时道,“如果现在退赛,他那一下就算白挨了。”
阮宵眼一眨,轻拧了下眉,道:“阿野这么说的吗……让我想想。”
商瑶摸了摸阮宵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小脸蛋,意味深长道:“宵宵,我们周家人都不兴半途而废的,你可得支棱起来呀。”
阮宵打了声招呼就去找周牧野了。
等人走后,阮曼玲一边做饭,一边笑着打趣:“那我们阮家人可不这样,老想打退堂鼓。”
“哎呀,什么周家人,阮家人的。”商瑶回过身,半真半假地笑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
阮曼玲却不知被触动到哪一点,颇为感慨地道:“夫人说的是,我来周家都快二十年了,你们待我和宵宵就像一家人一样。”
“欸?这……”
商瑶停顿一下,略显尴尬,她端起水杯,掩饰般地喝了一口,悄悄看向阮曼玲,见她神色如常,确实没往那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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