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的是家粥店。
在最该撸串唱歌的深夜,四个斜背着书包的高生,一个接一个迈进粥店里。特别是后面那三个,各个苦大仇深、敢怒不敢言,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这场景把老板都看乐了。
老板拎着菜单迎过去:“才下晚自习?挺刻苦啊。来点什么?”
“就海鲜粥吧。”向霖指着店里巨大的立牌,“你们叫海鲜粥店,海鲜粥肯定好吃。对了,叔,你们这牌子不摆出去?”
老板一拍脑袋:“摆摆,刚才忘了。”
让向霖他们先看菜单,老板抬手招过来个服务员。立牌是纯白钢外框,镶嵌着整整齐齐一圈小灯泡,亮不亮闪不闪的不知道,但沉是必须的。老板和服务员合力,才将巴巴把它抱到门外。
店员扭头回店里忙,老板一个人调整好立牌方向,又从店里牵出去块插线板。插完电,老板打量着五光十色的立牌,满意地拍拍手。
向霖下意识看过去,借着变换的光影,他隐约看见有几个人朝大街跑。
“看什么呢?”魏南好奇。
向霖摆摆手。D市向来挺乱的,哪怕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周围一样盘踞不少小混混。看那些人的架势,多半是去堵人,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没什么好看的。
老板也看见了那群人,摆完立牌后,他又靠在立牌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叔,你看完没?我这还等着点菜呢。”向霖喊。
老板脚仿佛在立牌边上扎了根:“要什么直接跟厨房喊。”
“这生意做的...”向霖竖起大拇指,“狂野。”
“热闹要看全套懂不懂?”老板头也不回地搭腔,“几个大老爷们堵个学生,真tm不要脸。不过,我瞧着前面那个也不弱,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只知道跑?”
“也不一定是不敢打。”向霖随口道,“跑和打哪个利益最大化,就选哪个。”
老板挺意外地回头看他:“看不出来,你还挺理智?”
“我?”向霖指指自己,笑了,“我不管利不利益,我只管爽不爽。”
“对老子脾气。”老板也笑起来,“今儿白送你们道菜,点吧。”
还没等向霖说句谢谢,岔路口就有人扯着嗓子骂:“果然是他妈小杂种,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声音有点耳熟,向霖下意识抬头,可惜门口被老板魁梧的身影挡了个严实,别说人影,就连个衣服角向霖都没看着。
那人骂完,有个年轻点的声音问:“刚哥,咱还追不追?”
“追?往哪儿追?人早他妈跑回学校了!”被叫刚哥的显然脾气不小,“再说,咱tm还要去办正事。”
抹了把还在渗血的鼻子,他又不愿意这么吃闷亏。随手指了刚才接话的人,刚哥瞪着眼睛发号施令:“你。对,就是你,你他妈去问问有没有人看见小杂种。”
岔路口最显眼的,就是向霖几个所在的粥店。
被点名的小弟火急火燎冲到粥店门口。他学着蒋晓刚的样子瞪圆眼睛,手指差点儿怼上老板鼻子尖:“你。对,就是你,你他妈刚看见有人过去没?”
“看见了。”老板淡定到。
“哪儿呢?在tm哪儿呢?”小弟激动。
老板瞟眼街面:“这不到处都是人?”
小弟:...
向霖忍不住笑出声。
“谁笑呢?谁笑呢?”小弟伸着脖子朝店里瞅。看清向霖他们的衣服,小弟再次嚷嚷:“我问的是那样的,白衣服蓝裤子,挺高一个男生,你他妈看见没?”
老板:“也看见了。”
“哪儿呢?在tm哪儿呢?”小弟再次激动。
“店里不就坐着四个?”老板侧身朝向霖那桌抬下巴。
向霖挥挥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t恤,又站起来展示蓝色校服裤子。
小弟:...
小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老板和向霖当猴耍。他掂掂手里卡簧刀,又瞧瞧老板横肉乱颤的脸。犹豫一小会儿,小弟试探着伸手推把立牌——牌子纹丝不动。他不信邪,又推了一把,牌子还是不动。
“白钢的。”老板解释。
“你推不动。”向霖补充。
小弟:...
小弟:“我艹你妈,我...”
“别我了。”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哪条道上的?都不打听打听,就敢来周爷店门口尥蹶子?”
向霖一愣。
小弟犹犹豫豫提了刚哥两字,看见老板嗤笑,他一咬牙,道:“黑哥,我们都是跟着黑哥的。”
老板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拧了一下。片刻后,他再次挥挥手:“扯淡,他什么时候回D市了?算了,你有胆扯他这张虎皮,我就放你这一次。下次再敢碰我招牌,别说黑子,就tm天王老子,也得把手剁下来。”
他这话说的声不大,但气势十足,震得小弟半天没说出话来。店里另一桌本来正在叽叽喳喳点菜,听见这话,半天没再出声。
“堵人滚别的地方堵去。”老板打发完小弟,扭头看向霖。
魏南、李峰、宁洲下意识朝向霖靠拢。桌子底下,宁洲伸腿碰碰向霖脚尖,就差把换地方三个字写在镜片上。
宁洲是他们四个人里成绩最好的,也是性格最稳重的。他爸是包工头,平时会跟混混打交道,耳濡目染,他对于D市附近的几股势力都有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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