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英点点头,耳环上浅粉色珍珠晃动起来,在灯光照射下柔和又温暖:“也是,你最近的确是上进了不少,上学期期末家长会,你们魏老师都表扬你了。我就说,我们家不会白...”
后面的字她自动噤了声,虽然表情上仿佛依旧泰然,但悄悄咬了下嘴唇这个小动作,还是出卖了其心里的懊恼。
“我们家不会白什么?”向霖问。
庄英随口敷衍:“不会白给你花补课费。”
“对对,没白花补课费。”向洪波低下头,想笑又没敢笑。被庄英斜眼一瞪,他赶紧拿报纸挡住自己半张脸,活像只见了猫的老鼠。
向霖噗呲一声笑起来。
“你这孩子,笑什么笑。”庄英嗔怪。
向菲菲也莫名其妙:“哥,你笑什么?”
向霖摆摆手,又弯腰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爸妈和向菲菲都用诧异目光盯着他,他才揉揉脸颊,勉强止住笑。
“我就是要过18岁生日了,高兴。”向霖说,“对了,18岁就能考驾照了,妈你帮我提前报个名呗。”
庄英的注意力果然从懊恼转移到考驾照上:“怎么突然想考驾照?”
“就突然想到了。”向霖说。
向霖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庄英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她碰碰向洪波小腿,研究起驾照考试报名的事。
向霖看着他们,忍不住又笑起来。庄英之前说的不会白...并不是不会白交补课费,而是不会白给学校捐楼。
上辈子,也是高中毕业两三年以后,向霖才听说自己能进一中,是因为向洪波花大几十万捐了栋楼。大几十万,在七年后也许不算什么,但在向霖上高中那年,D市最好地段的房子房价都还没破千。
这笔钱哪怕对当时的向家,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不过,爸妈怕他知道后有心理负担,捐楼的事瞒得严严实实。直到向霖考上大学又提出要出国留学,向洪波喝高了酒,才提过一嘴。当时向洪波说,我就知道我儿子是好样的,你妈说的对,只要孩子肯学、有出息,别说一栋楼,就是三、五栋楼,我们也捐。
向霖短暂回忆了一会儿,回过神,爸妈那边已经研究好了驾照报名。
“周末带你去考场问问,现在交钱就能考。”庄英说。
向洪波也边翻报纸边说起结束语:“那除了生日会请朋友,就没别的事了吧?”
“不只是请朋友,主要还要请朋友的家长。”向霖强调。
向洪波翻报纸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霖:“家长?”
“我想请魏南、李峰、宁洲,还有他们爸妈,想要办正式一点,所以得提前准备。”向霖盯着向洪波黑亮的头发,指尖轻轻扣了下手心。
他重生回来也有两、三天了,不过因为爸妈太忙,这么正式的面对面聊天,还是第一次。
爸妈和记忆里的样子有些偏差,却更年轻、眼睛里也更有光采,完全不似七年后的苍老和沉寂。向霖轻轻咬了下嘴唇,这样真好,上辈子自己不懂事害他们难过,让他们原本就很难的那段时间雪上加霜。重生一次,他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他们眼里的光彩。
“为什么突然想请同学家长?”向洪波放下报纸,前倾的身体也微微坐直。
“因为我跟他们关系都挺铁的。”向霖想了想,又补充,“而且大家都在D市。”
向菲菲歪头,眼睛里透着不解:“都在D市怎么了?”
向霖笑笑:“都在D市好,我们不也在D市嘛。”
向洪波又看他一眼,目光里满是意外。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向洪波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识了,什么样的事也都经历过,所以,他不想让自己孩子也经历那些。不知道是不是矫枉过正,这一对儿女被他保护的过分好,女儿还小暂且不说,儿子眼看着都成年了,却还是很单纯——生意场上的事,向霖一向没兴趣,更不愿意应酬或者跟谁拉关系。
这次生日会,是向霖自己提出来的,并且叫来的这几家,也都是D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看向霖的意思,并不只是同学吃个饭,反而有种要接着生日会拉近关系的感觉,这让向洪波不得不多想。
第二天晚上,向洪波特意推掉应酬早早回了家。趁着女儿在自己房间里乖乖看书,老婆逛街还没回来,他偷偷来到向霖卧室。
进卧室,向洪波第一句话就是:“我儿子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向霖:?
向洪波:“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跟爸说,爸给你扛着。”
向霖:??
向霖:“不是,爸,你为什么这么想啊?”
向洪波叹口气:“你这几天突然就老实了。虽然不补课了吧,但也不出去胡搞,甚至酒都没偷喝,还突然热衷于应酬了。想来想去,我估摸着你可能碰上难事了。”
向霖乐了:“我这不挺好的吗?再说这不叫老实,这叫成熟稳重。”
“诚实稳重个屁,事出反常必有妖。”向洪波拍他一巴掌,扯扯裤子上的皮带,“趁着你妈没在家,赶紧坦白吧,不管惹了啥事爸都给你扛着。”
“真的啊?不管什么事都给我扛着?”向霖摸摸鼻尖,表情逐渐凝重,“那,爸,我实话实说了,可能真犯了个大错误。你真帮我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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