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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愣怔原地,一脸迷茫地看着海面呢喃为什么没人听见他说话。
    岑今试图找人搭讪,用尽各种方法都被无视,他活在几十亿人类之中,却孤独得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那人是他自己。
    孤独会逼疯一个人,记忆、认知和人格都被模糊,岑今于世界流浪,逐渐沉默,比边缘化还恐怖的无视让他连自我认知都扭曲。
    直到一个雨夜,他在港城街角看橱窗里播放的动漫,主角大放异彩,却叫他发现边缘角落有一个配角没有面孔,只有简单的线条。
    那当然是动漫制作人为省笔墨而简略的做法,而岑今却在那一刻陡然与之共鸣,恍然大悟,因为他是配角,所以会被不停的边缘化。
    他不就是被边缘化到连简单的线条都没有的路人吗?
    真正的路人,永远都不可能被观众看见。
    雨势渐大,屋檐下躲雨的行人越来越多,黑色的、红色的雨伞撑开,挤满街头和十字路口,岑今让出橱窗的位置,专注地盯着豆大的雨珠,身边有行人来去匆匆。
    有一个人撑着把大黑伞走来,身后边有躲雨的学生妹连连惊呼,岑今无动于衷地听着,大意是来人好看,像一个专业的coser。
    那人走到跟前,皮鞋踩在积水里,晶莹的水珠飞溅。
    岑今抬眼看去,黑色大伞下,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腿长,穿着黑色西装,手指握着伞柄,指节分明,无端博物馆玻璃柜里展览的白玉竹节,关节分明而白皙,泛着莹润的光泽,和他的手很像。
    长发编成辫子侧方于肩膀,轮廓深邃,漂亮得像一个费尽心思制作而成的华丽玩偶,眼睛尤其漂亮,竟是银白色的,瞳孔更为独特,应该是戴了美瞳。
    他垂眼,睨了过来,目光冷淡,仅停留一秒就收回去。
    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岑今屏住呼吸,捂着胸口,脚步不由自主跟上去,到转角处跟丢了人,密密麻麻的大黑伞犹如海洋,眨个眼睛就能错过彼此。
    暴雨倾盆,路上行人渐少,只剩下岑今慢悠悠地走着,继续他孤独的旅程。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一晃眼过去好几年,岑今流浪到新海城,习惯地找一个角落呆呆地站着,路边忽然走来一个流浪艺人,背着把保养很好的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弹奏,嗓音低沉,充满故事感。
    琴弦颤动,醇厚的声线低低沉沉地哼唱着,像一个说书人推开门自花丛深处走出,将故事中的情谊娓娓道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岑今抬眼看去,歌唱者身边停下不少路人,专注地听他唱歌。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恰时晚霞遍布,夕阳染红半边天,情景交融,行人心惆怅。
    岑今偏着头,面无表情,眼里没有波动,将注意力放到过路的汽车,变换的红绿灯,不远处的花店有一株蓦然绽放的雏菊,再远一些,倦鸟掠过层楼落向长河,忽而冲天直上,钻入河边一排密林不见踪影。
    万紫千红的晚霞变换形态,有人停下,用手机随手一拍,也有人专门架起专业摄影拍下瑰丽的自然之景。
    “我弹得不好吗?”
    一道身影突然挡住岑今的视线,金发绿眼,背着一把吉他,笑眯眯望着角落。
    岑今想了想,挪开位置,继续百无聊赖地观察世间百态。
    那道身影靠着墙,肩膀就快碰触到他的肩膀,姿态舒适放松,仿佛他在街头偶遇老朋友,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如果有啤酒和烟,估计能勾肩搭背到深夜。
    “我出唱片了,挺受欢迎,在我即将爆火之际,公司希望我组团队,带几条废柴。当然我不是歧视他们没有音乐天分,可那是一群没有音乐灵魂的行尸走肉,不像你。”
    岑今想着,他是在跟谁打电话吗?
    “你真心热爱音乐,我不会拒绝和你组队。”
    瞄两眼,他没拿手机,耳朵没挂蓝牙耳机,明白了,他在自言自语,是一个怪人。
    岑今漠然地想着。
    “所以我拒绝公司的捆绑要求,撕毁合约,身家赔光,愤而出走,当回我的流浪艺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好玩的事情,他笑了一下。
    “前面的十字路口向左走百米有一个广场,建了一个音乐喷泉,关于喷泉有一个趣闻,甲方老板突发奇想,要求音乐喷泉必须是智能,如果有人站在左边喊话,高过某个频率,播放的音乐就会自动回放,站在右边则会快进,跳到一分钟后的曲段。
    如果站在中间喊话,音乐就会如常播放。”
    听起来很奇妙,岑今想着,也许晚上可以去那里睡一觉。
    “但是建筑师做不出来,花大价钱才做出一个声控切歌模式,有所出入但某种程度也算完成甲方要求。”
    那人轻笑,回头看来,眼眸像没有杂质的祖母绿:“还是不理我吗?”
    岑今愣愣地看他,半晌瞪大眼:“你,看得见我?”
    “看不见。”
    岑今闻言失望。
    “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幸运的话,也能听到你的声音,为了找到你,可是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还好找到了。“
    “为什么,找我?”
    久不与人言,岑今语言组织能力严重倒退,说话断断续续,幸好思维逻辑没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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