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之前一位老妇所说,她老了以后,觉少,时常半夜里醒过来。
不久之前的一天夜里,她照常醒了过来,天气闷热再睡不着,便出门坐在檐下纳凉,坐了没多久,却突然看见原本远在镇那头的一个人,沿着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老妇疑惑,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走这么老远的路到这边来了,于是起身,隔着不远叫他的名字。
没想到叫了几声,那人都不答应,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腿脚瞧着还有些不利索。
老妇以为是醉鬼喝了酒,迷瞪了,便摇摇头不再管他。
谁知,第二天,老妇夜半醒来时,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也是这样,神志不清摇摇晃晃的往巷子尽头走去,任凭老妇怎么招呼都不理睬。
连续两天之后,老妇便留了心眼,第三天夜里没睡,专巧等着人来,却再没见有人来。
几天过去,老妇就歇了心思。
只是没想到,下一个走过这条巷子的人竟是她业已失踪许久的儿子。
看到许久不见得儿子,老妇心中难免欣喜,又怨他一声不吭离家多日,不知往家报个平安,一迭几声叫了儿子乳名,却不得应。
这才联想起数日前的场景,顿觉不妙,冲上去想要晃醒对方。
没想到对方力气颇大,怎么拉拽都纹丝不动,打也不醒,就那么垂着头,一直往前走。
老妇跟着追了一路,一个暗角过后,人便不见了,再走就是小巷的尽头,除了一堵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老妇的哭喊惊醒了睡梦中的众人,当时有不少人出来帮忙,却都找不到人,大家便都以为老妇年纪大了,又过度思念儿子,才导致出现了幻觉。
直到镇上的人越来越少,才终于有人重视起来,上报了景家求救。
景家也派人来看过几回,但都找不到原因。
镇上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跑的跑,散的散,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以及一些身体状况不好的人还留在镇上。
然而,离开的人也并没有真正的逃脱噩梦,镇上有不少人曾在夜半看到他们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各个巷子里,而后在暗处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数月,直到他们一行人到来。
“你说,那些人都往巷子里去是怎么回事。”关洱蹲在屋顶上,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哪里薅来的狗尾巴草。
宋衔之盯着这条老妇所在的小巷,头也不回的道:“我觉得吧,可能是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空间。”
“你是说,法门就是这些巷子尽头的墙?”关洱将草根咬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然后呸掉,拿另一头的须须扫宋衔之耳朵。
“只是猜测而已。”宋衔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揪掉他手中的狗尾巴草,语气无奈:“你能不能别老是靠我这么近?”
“正蹲点呢,严肃点。”
关洱哼哼乐,活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语气得意:“你放心,我这狐狸耳朵可比你这双眼好用。”
宋衔之一想也是,便眨了眨困乏的双眼,没盯那么仔细了。
两人一直蹲到夜半,眼瞅着离天亮没多少时辰了,还是没有人来,玉牌也没动静。
“要不咱们走吧,好无聊啊。”关洱一屁股坐在房顶上,随手掀起一片石瓦,以手为刀,擦擦擦砍了起来,不过片刻,一片瓦便在他手中成了一堆飞沫。
这已经是他今夜祸害的第二十二片瓦了,眼看着老妇的屋顶都秃了一片,宋衔之欲言又止。
“再等等吧。”
原著只讲了主角到锦水村历练的过程,但详细起因和结果都没讲清楚,这一点,也是一众读者公认的未填坑,常常被一些黑粉捉着骂。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宋衔之有预感,此事绝对和景家有关,所以景是必须要去查的。
当年锦水村发出那么多次求救讯息,甚至跳开沈家直接上报宗门。
但消息全部石沉大海,导致最终的悲剧,要说没有景家在中掺搅,鬼都不信。
“你要是实在无聊,也可以先走。”宋衔之看了眼又拿起一片瓦来的关洱,忍不住开口道。
关洱认真想了想,觉得也不好自己一个人真的走了,便将手里的瓦一丢,端着半边脸道:“算了,不要。”
说完,又开始把玩起宋衔之的头发,笨手笨脚的给他扎了个松松斜斜的小辫子。
宋衔之一直留神着下面,也没心思和他计较。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代替月光照亮了一小片道路。
“唉,那不是?”
关洱没收声音,宋衔之一个回手,直接将他捏成了鸭子嘴,完了看着对方不满的眼神,又颇有些心虚的窃声道:“别看我,看大娘……”
关洱拍掉他的手,十分计较的也捏了捏他的嘴巴,出口声音更小,夜风一吹,便只能看见一个口型:“还你的……”
宋衔之越发觉得他幼稚至极。
“这老妇不会中招了吧?赶紧跟上去看看……”关洱悄咪咪的转移话题,成功把宋衔之的注意力又引了回去。
今夜的月光极亮,仿若开了一盏银白色的天灯,霜雪一般洒满了小镇。
宋衔之收敛了气息,几个起跃便跳到了老妇前面。
此刻的老妇正如她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些她曾经看到过的人一样,身形摇摆,脚步虚浮,朝着巷子的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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