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却依旧没有发现那几个人的踪影。
显然,对方的法器不单单是阻隔神识,而是连自身及气息都隐藏了起来。
这边……
严术以身体不适为由,强烈拒绝与这几人一起乘坐飞马,步行带领着几人慢吞吞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直接带他们出村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可走的商道上,不知道有着多少景家的人,出去必定就是送死。
这些人死不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但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他还要赎罪,还要陪着宋师兄,陪着小好……
就算他极力拖延,家最终还是到了。
昨天夜里的一切丝毫没有蔓延到这里来,所有的东西保持着他最熟悉的样子,只是本该这个时辰出去的父母并没有像昨天一般出现。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看见村里的人。
严术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和之前一样,他无能为力。
在门前的台阶下挺住脚步,他抬头,只见天空中笼罩着挥散不去的灰云,不知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黑灰,悠悠扬扬的飘落。
树木在渐渐凋败,锦水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生机。
没有艳阳,没有热闹和烟火,今日的锦水村,终于呈现出了它真正该有的模样。
灰暗。寂灭……
身后站着两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严术被人伸手推了一把,雄浑的声音有些震耳:“快点走,别想在老子面前耍什么花样!”
严术被推的一个趔趄,缓缓抬起了脚步,踩着短短的一段阶梯往上走。
“就是这里了,不过父亲并没有跟我说清楚出口的具体位置,我还要再找一找。”
他先前骗这些人,说村口已经完全封死,但他家中,有直通外面的暗道,所以将人骗来了此处。
宋衔之最后能不能找到这里,他心中也不太确定,但若自己真的要死,能死在自己家中,也是极好的。
他这一生没什么本事,因灵池匮乏灵根不全,无能继承父亲的衣钵,这两年还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短短十年的人生,他经历大起大落,年纪虽小,但该懂的世故他都懂。
冤冤相报,因果循环。
事到如今,最终得到怎样的结局他都能接受了,只是愿,真正的罪魁祸首同样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们,不然,咱们谁都别想活着!”身边的老商人,突然出声,叫他回过了神。
严术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手臂上骤然一阵强烈的疼痛。
左光恶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随后整个人又神经质的发起抖来,双手合十,一迭声的跟他道起歉来:“对不住,对不住严小友,是,是我心急了,实在对不住啊……”
严术看他一眼,抬手揉了揉胳膊,没回应。扫眼一看,他那片裸露的皮肤上,已经青青紫紫的多了好几块面积不小的淤青。
都是左光一路上掐的。
他这个人太不对劲了,若是再出些什么事情,他怕是要直接疯了。
严术也不敢轻易惹怒他,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一般都选择不搭腔。
“放心,我不会骗你们,我也想活着。”严术说完,便径直推开了院门。
院门虚掩着,并没有落锁,他一推便开。
入眼却是一片狼藉。
农具、箩筐,散落的到处都是,角落里,由于阵法失效,牲畜们已经开始逐渐腐烂,臭气熏天。
整个院子就好像被谁胡乱翻找过一般凌乱,丝毫没有日常中的整洁干净。
严术心有所感,提着一口气,冲到了主屋的门前。
里面悉悉索索,偶尔有重物被翻倒的声音和低低的嘶吼声。
严术的泪水一瞬间便涌了上来,抬起来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抖动。
身后的几人对视几眼,直接越过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面光线昏暗,到处都是飞扬的细尘。
被翻的乱糟糟的屋子里,一堆杂物之间,蹲着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背影。
泪水刹那之间落了下来,严术有些泣不成声,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真的哭出声。
他已经不会像小孩子那样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因为没有需要他吸引注意的人。
没有人会再因为他哭的声音很大,而来哄他了。
他知道……
没料到这屋里蹲着一个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两个人高马大的镖师立马拔剑,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好似并没有听见开门的动静一般,依旧低头翻找着自己的东西,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一幕无疑是诡异的,几个神经绷紧的人顿时心底发毛。
左光更是直接伸手又掐了一把严术,低声压着咒骂:“你个小畜生,是不是都是你安排好的?是不是!”
说完,还使力拧动严术胳膊上的肉,狠狠扭了两圈。
严术顿时疼的额头直冒冷汗,下意识的甩开了对方的手。
胳膊上的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紫。
而前面,一直在翻找东西的奇怪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左光情绪激动,这下也不道歉了,一个人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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