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飞和赵永进悄悄对视一眼,这话好像没法反驳。
赵永进又问了一个问题:“韩同志,你们生产队前几批插队的知青生活状况如何?”
韩兑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今年刚毕业,之前一直在学校,跟他们接触不多,但这些知青看上去精气神都挺不错。他们给我们生产队带来了文化知识和先进文明的生活方式,他们中有的人在乡卫生所工作,有的在学校教书,还有的教社员科学养鸡养兔,有的办政治夜校。总之,用各种方式改善我们贫下中农的生活。”
赵永进连问了几个问题,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去韩兑所在的生产队了。
这时候,一直没吱声的秦同志,突然问了韩兑一个问题:“韩同志,我不太明白,既然你们生产队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为什么还那么贫穷落后?”
他这个问题一提出,赵永进和江云飞也觉得,对啊,这是为什么?
韩兑瞥了秦同志一眼,心说,你当个安静的美男子不行吗?非得当杠精?
韩兑定定心神,答道:“秦同志,我们八队以前一直贫穷落后,那是因为我还没长大,你们也没来,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咱们了。你们说是不是?”
三人:“……”
安静了一会儿,赵永进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便打着哈哈道:“韩同志,跟你聊天可真有意思。有了你这个朋友,想必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枯燥乏味。”
韩兑:“赵同志,你这人也挺有意思,我跟你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以后到了我们生产队,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杠精美男秦同志又发了一次言:“韩同志,你们那里的社员都跟你一样热情淳朴吗?”
韩兑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那么秦同志,你们家乡的人都长得跟你一样吗?”
秦同志:“……”
赵永进哈哈一笑,代替秦同志回答道:“韩同志,你这个问题真有意思,不过,还真有长得跟秦同志差不多,但是都一样是不可能的。”
韩兑朝赵永进竖起大拇指,像夸中学生似的夸赞道:“赵同志,一看你就学过数学课上的概率学和政治课的辩证法,我就是这意思,我们生产队的人怎么可能都跟我这一样?这明显不科学。”
接下来的时间,韩兑就没怎么关注那位秦同志,他跟赵永进和江云飞聊得火热。
一个半小时后,韩兑告辞离开。三人约好在一会儿见。
他一出饭店,发现李小法和李小波在探头探脑,这帮人还没走呢。
韩兑觉得李小法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被蹭饭,他可以扔到一边了。
于是,韩兑转身换了条路,飞快拐进一条巷子,没几下就甩开了他们。
他一路溜溜达达绕路去了车站,发现汽车站周围挤满了驴车牛车和拖拉机,其中有一部分是各公社各生产队来接知青的。
他步态悠闲,一路逛过去。
其中有个中年男人也跟他一样闲,这人身穿灰色中山装,兜里插一支钢笔,神态严肃,步子缓慢。
两人溜达一圈迎面相遇。
灰衣男子还亲切地跟韩兑打了个声招呼:“小同志,你也是来接知青的?”
韩兑点头,那人又问:“你是哪个大队的?”
韩兑又答:“我是红星大队第八生产队的。”
灰衣男子接着又问:“听说这次来了不少知青,你们的安置没问题吧?”
韩兑一看这人,心中猜测,瞧这模样这步态,还有这问题,难也不成他是大队或是公社的干部?
管他是不是,多说点话又不费事,韩兑稍一斟酌,便说道:“我们生产队是个穷队,这几年,陆续来了几批知青,把生产队的空房甚至保管房都占住了。这一批我估摸着不好安置,听说有一部分要安排在社员家里。”
那人又问:“那你们这些社员有什么反应?大家愿意接纳这些知青吗?”
韩兑道:“别人什么反应,我也没问。我仅代表我自己,我是愿意接纳他们的。一,这是国家政策,是领袖的最高指示,必须得支持;二,人家知识青年背井离乡,远离亲人,给我们带来来自工人阶级的先进知识和经验,我们贫下中农正好趁此机会向他们学习;三,领袖说,他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我们可不能辱没了我们贫下中农的无私高贵品质。所以,如果我们生产队真的没地方安置这些知青,我就把我的房间腾出来给他们住。”
灰衣男子很满意地点点头:“小同志,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觉悟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夸奖,这都是领袖教导得好,我叫韩兑。”
韩兑也没问对方姓名。
两人随意聊上几句,就各自散了。
韩兑又转了一圈,发现何七已经在拖拉机旁边了。
何七看到韩兑,惊讶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呀,他们几个呢?”
韩兑一脸失落:“李小法和小波兄弟俩还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明辉和
小江有心帮我,可最后硬被他们俩拽走了。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李小法不想看见我,为何还非要拉着我一起来?”
何七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韩兑一句:“娃子啊,你还年轻,做人要低调。”
何七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大声喊道:“汽车到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