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点头:“谢谢。”
胖子:“那你现在被关进来,是乔后面又来找你麻烦了?”
准刻的星瞬间皱起眉心,摇摇头说:“她应该没有发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的表情变得郁闷至极,“是我今天晚上想去那里看看的时候被她抓住了。”
胖子:“在哪里?”
“……门口。”
噗。
这一刻的寂静,是两个人的憋笑,一个精灵的尴尬难忍。
之后再没有交谈。
洛时把准刻的星透露出的线索和他昨天晚上的经历结合了一下,大致还原出当时的场景。
乔先是进了纳图房间,杀死纳图,拖着纳图的尸体出来。然后不知道为何察觉到洛时的动向,来到洛时门口警告他,最后才拖着尸体离开。
中途准刻的星没有听见乔的脚步声,她有类似瞬移的能力?
据准刻的星的描述,最开始应该又一声锐响,可事实是洛时是被那一声尖叫惊醒。
乔又为什么只察觉到洛时的动静而没有察觉到离她更近的准刻的星?
是因为……乔更关注他?
洛时的视线忍不住来到跪拜的雕像上。如果说他和其他两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唱诵圣歌时会出现的异常情况。
联合《祭》上看到的内容,他这种表现……快要成熟的祭品?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妙。
一片安静的黑暗里,水声淅淅沥沥,洛时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雕像的轮廓。
洛时突觉脊背处泛起一大片刺痛的感觉,这种痛觉很快顺着他的脊椎来到颈部,沿着尾椎下坠到双腿上。
洛时的双眼模糊一瞬,后又慢慢恢复清晰,但是当他再去看雕像的时候——清泉仿佛全然染上了黑暗的颜色,浇洗在雕像上,留下邪恶、腥黑的痕迹。
雕像祈祷的姿势逐渐变了味道,她仿佛是双手被什么桎梏住了,难以撼动,只是痛苦地跪在地上。
教堂在晃动——几秒之后洛时意识到,那是自己在剧烈颤动。
“大佬——”
在失去听觉的前一秒,洛时听到了胖子惊讶的呼喊。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心力管顾外界发生了什么。
咚。咚。
洛时的心脏仿佛膨胀成一个皮球,不停撞击他铁骨一样的胸膛。他感到寒冷,从鲜活心脏蔓延开的寒冷,冷风从每一处骨缝里飘出,吹打在他血液奔流的管道里。
冷与痛交织在一起,然后是窒息。
是颈环。洛时默默想。
那一个白色的环贴着他的肌肤,从来显得既无害而温顺,此刻却显露出它狰狞的一面,毫不留情地缩紧,再缩紧,仿佛一双拥有怪力的巨手,毫不留情掠夺洛时的生机。这种巨大的压迫感让洛时喘不过气来,浑身颤抖,双眼发黑。
但是黑暗过后是光明。
寒冷、痛苦、窒息……它们全都消失了。
甚至洛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太感觉到,他仿佛一团凝实的物体,又仿佛一片离散的雾气。洛时的视野里,天空是漂亮的蓝色,那种蓝是静谧的湖水的颜色,天幕之下,一片无垠的旷野,低矮的青草簇拥中,是一片密密麻麻、没有尽头的墓碑。
埋骨地。
洛时下意识想到了这个词语。
然后他和这片墓碑之间的距离快速缩短,在众多墓碑之中,有一块墓碑位于最前面,仿佛领袖一般,洛时现在就位于它面前。
墓碑上浮现出一行秀气的小字。
【你好,欢迎来到埋骨地。】
仿佛是有一个人通过墓碑正在跟他交流。
洛时想要张口说话,下一秒却意识到颈环还在不断收缩,蓝天旷野和墓碑都破碎了,只有右臂骤然生出灼烫的疼痛——神术刀的温度骤升,第一次反伤其主,在洛时的右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由此,洛时才从那种奇幻的境地里彻底清醒过来。
颈环终于停止了收缩,洛时身体前倾,差一点就倒在地上,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佬,你没事吧!”看洛时清醒过来,胖子忧心忡忡地问道,准刻的星虽然没有说话,但透过来的目光也饱含担忧。
“……没事。”洛时的声音哑了。
“嘭——”
一片风雪中,瑟拉跑进来,她匆匆来到洛时面前,发现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一路上憋着的气猛地松了。
瑟拉似乎知道洛时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怎么样?”瑟拉平缓了呼吸,问道。
说实话,不怎么好。冷汗打湿衣裤不说,残余的痛觉仍深埋在洛时的骨髓里,之前长久处于冰冷的环境,也让洛时现在对温度变化失了感知。
最难受的还是脖子,不用看就知道,白色颈环之下,一定有一圈恐怖的淤痕。
“没什么。”但洛时没有开口,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怎样,瑟拉都不会给他取下颈环。
颈环这东西,大概类似于一个监视器和控制器。
瑟拉闻言,果然没有多问,松开三个人手上脚上的锁链:“你们应该已经反省过了,上午的课刚上完,出去吧。”
没了那四根锁链的束缚,顿觉周遭空气一松,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和禁锢感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胖子狼狈地爬起来,捶捶腰背捶捶腿,脸皱成一团。准刻的星挺着脊背起来,看着还好,但身体还是微微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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