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玉竹牌者,不是当世顶尖强者、就是于书院有大恩者、或者本身身负大功德者。这样的强者,便是学院也会给他几分颜面。
强者推荐的入学之人,自然也不会拒绝,就算是扶不上台面的烂泥,学院也会尽心尽责教导一年,在考虑要不要退回这坨“烂泥”。
钟应收拾东西从地面爬起来,环顾四周。
他被钟岳扔在了一条山间石道上,周边生着大片高大的松柏,这种常青树即便是在天寒地冻的冬日,依旧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和煦的光线透过长针似得叶片,在泥石道上留下斑驳光影。
徐徐惠风吹过衣裳时钟应竟没觉得冷,便顺着小道向深处走去。
他前世没来过这地方,但是钟岳把他送到这里,应该有他的道理吧?
事实证明,钟岳能成为天下第一剑仙,还是有一点儿靠谱的。
钟应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眼前骤然开朗起来,青石为阶、玉石为地的广场便映入眼帘。
这座广场建立在半山腰,云雾缭绕、灵气浓郁,一看便是仙家宝地。而钟应正前方矗立一道白玉门,门上牌匾上正是“星辰台”三字。
到了这地方,钟应倒是眼熟起来。
星辰台是玉馨书院和凡世的连接点之一,也是书院夫子接应弟子之地。钟应前世入学时,自然来过此地,甚至后来他还以书院学生的身份,来星辰台接应过几次学弟学妹。
即将重回前世住了好几年的书院,钟应心情微妙了片刻,才进入白玉门,正式踏上星辰台。
星辰台上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有在父母陪同下慢慢爬上山腰的贫民少年,有丫鬟环绕坐着四人软轿上来的富家公子,也有孤身一人前来的独行侠,更有乘坐灵兽灵器而来的修士……
无论是满身浊气的凡人,还是仙气飘飘的修士,书院夫子都一视同仁。
玉馨书院传承自上古太玄道祖,道祖心怀仁善,主张有教无类。因此招生不论贫富贵贱,不论凡人修士身份之别,只看品性实力以及一丝虚无缥缈的“机缘”。
的的确确是修道圣地。
钟应本想直接持着玉竹牌报名,眼角余光瞥到一人时,脚步一顿,眉间闪过一丝惊讶。
在他身侧不远处围着一圈人,人群中央摆着一盘黑白棋,棋盘边站着一位不修边幅的青年以及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玉馨书院只招收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年纪符合标准,浑身白白嫩嫩的,但是他一身肉“横”着长,体重是别的少年的两三倍,用两个字概括就是“胖墩”。
胖墩怀里抱着只白绒绒、圆滚滚的奶狗,主人跟奶狗同时瞪着一双黑豆眼,哀嚎:“我真的不会下棋!”
不修边幅的青年勾着胖墩一角袖子:“我知道。”
“我刚刚都是瞎下的,我对围棋的了解仅限于一边是白子,一边是黑子!”
“我也看出来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砸您场子了,夫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胖墩可怜兮兮。
“我没生气。”
“那您、您干嘛非要收我为徒,教我下棋?”
“当然是因为我从未见过棋艺如此之臭的人,见猎心喜啊。”
“夫子!”
“快报名。”不修边幅的青年一敲桌子,理所当然,“入我瑶光院,以后我每天给你开小灶,把你培养成围棋高手。”
“夫、夫子……”胖墩还想继续挣扎一下。
“你刚刚废了我一盘棋,不报名我就剁了你一双手。”
胖墩:“……”
胖墩屈于威胁,签下了“卖身契”,周围人几乎快笑趴下,就连钟应都眉开眼笑。
当然,钟应停下来,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两人。
不修边幅的青年是玉馨书院的夫子,棋痴裴闻柳。
那胖墩……钟应看了半响,才从那张全是肥肉的脸上,看出自己属下的几分影子来。
前世他成为魔君后,属下无数,但是能被他记住的,必然有其强大独特之处。
胖墩便是其中之一,他跟了钟应非常长的时间。只不过在钟应记忆中,胖墩并不是胖墩,而是一位颇为俊美风流的青年。
他跟钟应另一个属下自称“无花公子”,意思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际上,他们两个被魔界中人称为“色中饿鬼”。
这个称号一度让钟应觉得丢脸,不止一次考虑过要扔了他们两个,每次都在属下的鬼哭狼嚎中打消想法。
可是钟应怎么也没想过,日后为自己打下魔界、立下不少功劳的一名大将,少年时期居然也是玉馨书院学生?
钟应不急着报名了,见胖墩垂头丧气离开裴闻柳后,便抬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后,胖墩在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位置隐秘之地停下。
他把小奶狗驱赶到了一边,自个儿小心翼翼缩起胖乎乎的身体,便偷偷摸摸的拿出一个木盒子,对着眼睛,往广场各处瞧去,看的嘴巴嘀咕不停,直流哈喇子。
连钟应搬了一条凳子,坐在了他边上,胖墩都没发现。
“这个不错,那双小手嫩的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摸起来肯定比白豆腐还舒服。”
“哇,这腰肢够软,婀娜似弱柳,跳起舞来肯定够妖够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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