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君不意倒也无所谓,路过一株花树时,折了一根花枝捧在手中。
那是流月光的花枝。
薛城主喜欢流月光这种又美又富贵的花,所以设宴之地,也种了好几株流月光。
然而,这种富贵俗气的花,到了君不意手中,却像是捧了一把金色的星子似得。
不需要琴箫伴奏,也不需要他人伴舞,君不意踏入宴会中心时,随意一震袖,广袖如焰火,被夜间天风翻叠而起。
金色剑光以清冽锋利的姿态,划破夜空和焰火。
仅仅一个架势,宾客们的声音便全部消失了,大半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点。
君不意脸上戴着玉色面具,宽大的红袍被宽边腰带束起,旋身之时,鸦色长发纠缠在猎猎红裳上。
而所谓的金色剑光,便是他指尖的花枝。
别说宾客们愣神了,就连钟应都呆了呆。
他刚刚示意君不意上台,是因为知道莲中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觉得君不意随便弹个小曲,就能糊弄过去了。
钟应根本没有想过,君不意原来真的会跳舞。
并且如此的肃杀妖冶,惊心动魄。
不由得,钟应心中有些期待起来了。
便见君不意摆好架势后,一个甩袖,便似没有握稳一般,花枝脱手而出,如离弦之箭,破开劲风向城主颈项刺去。
薛城主下意识想躲,却没躲开,原本该刺入颈项的花枝,便要刺入他眉心……
“砰——”
花枝撞上了一层防御法器幻化出来的灵力罩上,灵力罩被刺成粉碎时,花枝也被震成了粉末,唯有零星的花瓣从天而落,撒了一地,如满地星子。
“你……”薛城主盯着地面的花瓣,脸上的肉控制不住的颤抖。
君不意收回了甩袖的手,淡淡道:“学艺不精,还请见谅。”
钟应:“……”
这哪里是学艺不精,分明是不愿意跳!
城主的视线在君不意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半响后,不仅没有当场发怒,反而挤出一个笑容,鼓起掌来:“不错不错,以后多练练就行。”随后挥了挥手,“下去吧。”
君不意回到钟应身侧时,城主跟身侧之人说了几句话,随后朝着白漓敬了一杯酒:“白阁主,这美人儿我实在不能让了,不过另一个可以给你。”
白漓咳了一声,没坑声,算是默认。他对钟应那张脸,还是有点儿怂。
钟应不由无语。
看了眼神色清冷的君不意,又瞧了眼薛城主,这一刻,钟应都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起薛城主的“色胆包天”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弄了个下马威,还差点儿被贯穿眉心,既不生气也不怕,居然还想着占便宜,实在是个狠人。
不过,钟应自己也满心的好奇,完全不在意君不意是不是生气了,跟他咬耳朵:“原来你会跳舞啊,下次跳给我看看?”
“我娘亲是个舞姬……”
清冷的声音划过耳际,又如冰雪化水似得消散无痕。钟应微微瞪大眼睛,望着君不意的侧脸,疑心自己听错了。
“我只会祭祀之舞,重明国每年祭祖之时,我身为太子,要承担祭祀之责。”君不意给出了理由,“所以,我小时候学过一点。”
钟应忍不住感叹:“你父皇立下的规矩可真多。”
两人没说几句,城主府的侍从和侍女便过来了,朝着君不意一礼后,恭敬说道:“公子,城主今晚要见你,请跟我来。”
这是招人侍寝?
钟应嘴角抽了抽。
见君不意不理人,钟应暗暗戳了戳他的腰:“你快去吧,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君不意视线猛的落在钟应面容上,钟应则朝着他一笑,比之繁星还灿烂,其中还含着些许幸灾乐祸。
君不意抿了抿唇,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
钟应又朝着他挥了挥手。
“……”君不意撇过了头,转身便走。
钟应摸着下巴,觉得莲中君大概更生气了。
君不意刚刚大出风头,站在钟应身侧时,有不少人时不时扫过两人一眼,他一走,便将那些窥视的目光也带走了。
钟应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玩着君不意落下的帷幕,不停地转着圈圈,似乎要转到宴会结束。
宴会上触光交错,不知道何时起,钟应站着的那个角落空无一人。
偶尔发现这一点的宾客也没在意,搂着美人继续饮酒作乐,有几个甚至抱起美人就往城主准备好的客房走去,似乎是打算来一场鱼水之欢。
钟应极速行走于阴影之下,离开了宴会,避开了宾客、舞姬、侍从……
等等!
钟应脚步一顿,一个侧身,转到了漆柱之后。
浑身酒气的宾客在走廊上压着一个少年,不仅手伸进了少年衣裳里,还在少年颈项处啃。
少年低吟,恳求:“别在这里,别在这里好不好,我们进屋去……”
宾客抓住少年的手腕,往地板上摁去,弄得少年痛呼了一声。
“原来是这醉鬼!”钟应从漆柱后踏出,冷冰冰的光线落在他容貌上,目光似乎比厉鬼还要凶恶。
钟应原本停顿,是因为认出了楚欢,随后认出了这个醉鬼。
这醉鬼想拉君不意的手,虽然君不意避开了,但是钟应依旧觉得这玩意恶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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