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秒,他的不好意思就没了。
因为那壮汉被人扶起来之后不仅没一点感激,还十分粗鲁地挥开了他的救命恩人,“滚开,还嫌老子不够丢人是不是!”
程铎双眸眯了眯,突然觉得刚刚那一脚他踹得太轻了!
“三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看见李三爷等人,那撒泼的妇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先求了李三爷,又拽住了李三爷旁边一个黑瘦矮小的中年男人,“当家的,你也说句话啊,你看那杀千刀的给我们家长生打的!”
叫长生的青年被自家弟哥儿扶起来,揉着胸口,涨得头脸都红了。也亏得他生得黑,脸红也只是浮起薄薄一层罢了,但他脸上的尴尬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程铎冷哼一声,“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我还没告你们纵容疯牛伤人呢,你倒先给我安上罪名了?要说打人,也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那妇人方才心急自家的牛,根本没注意到程铎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这么凶。此刻被他横眉竖目地一瞪,登时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直往她当家的身后缩。
李三爷皱了皱眉,“长生,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叫长生的农家汉子还算憨厚,如实说明了事情经过,末了用大手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我是看他对我娘动手,才忍不住出手教训他的……”
谁知教训不成,却反被人家抓住丢了出去,和二堂弟两个摔作一团,实在丢脸。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被神秘人扶起来那壮汉不服气地看向程铎。
“笑话,你们也没想跟我好好儿说啊!若是不服气,你过来,我们再打一遍?”程铎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加入村子的计划恐怕要泡汤,索性怎么痛快怎么来。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本就长得身材高大,浓眉深目,加上那一身在末世里沾染的浓重杀气,只一沉下脸就凶恶地堪比活阎王。
那壮汉、也就是李大不说话了。
打,怎么打?他们兄弟两个连人家一只手都打不过!
其实李大和李二一直是惯会在村子里逞凶斗狠的地痞村霸,往日里人家打不过他们,只能自认倒霉,赔钱了事。可现下来了个比他们更凶恶的,以他们欺软怕硬的性子,当然怂得比谁都快。
其实他们刚刚冲出来,也不是真心想帮大伯娘吴氏和堂兄李长生,只是看程铎一个人,想从他身上讨些好处罢了。
李大不吭声了,李二也缩在后面,村子里的刺头儿都被人家打怕了,其余村民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李三爷无法,只得好声好气跟程铎赔礼道歉,末了问,“不知这位大爷到我们羊儿村,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是来要钱要粮的,他们趁早凑一凑给他算了,实在惹不起!
程铎想了想,不答反问,“他们刚才看见我,为什么跑?”
听见这话,扛着锄头、扁担等农具的村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李三爷代答,“我们十方山这片地界不是很安生,所以大家看见陌生人就害怕。”
他说着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程铎,“我看大爷这打扮,似乎是从关外回来的?”
程铎虽然跟他们一样说的是大夏话,但音调差别还是挺大的,他又剪了短发。关外那些外族人因为天气炎热,又不像他们大夏人重视礼节,所以经常把头发剪得怪模怪样的。有些在关外待久了的人,也会跟那些外族人学,所以李三爷才有此一问。
当然,其实某些山贼为了图省事也做这副打扮,村民误会程铎是贼人,这种话李三爷就不必跟他明说了。他们仅程铎一个人都打不过,更别提来一窝山贼了。
至于报官,那更不必提,官爷只想从他们手里掏银子不说,报官的事给山贼知道了还要被报复。
程铎眼神动了动,听李三爷的意思,他们这里似乎离关外很近?不过现下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程铎把这个问题先放下,想了想,随口给自己编了一段来历,“不是,我叫程铎,是从少林寺还俗回来的俗家弟子。回到家乡才发现,原来早几年发大水,家里人不是被淹死、就是跟着乡亲父老逃命去了。我一路走一路问,亲人的消息没打听到多少,自己反倒先活不下去了……后来见你们这里人杰地灵,想着反正我的亲人都没了,所以打算就此安顿下来。”
“苕拎…寺?”李三爷口音很重地咂摸了一下嘴巴,“是不是和尚庙的意思?”
程铎愣了一下,点头,“对,在河南嵩山。”
河南嵩山又是什么地方?李三爷看了看身后,见村民们都是一脸茫然表情,比他还不如。
“程大爷这样的…也能当和尚?”李三爷瞄着程铎的目光满是疑虑,他见过的和尚道士们哪个不是餐风露宿,面黄肌瘦,出来化缘的时候还要面带笑容,说尽好话。
像程铎这样的,直接抢比较快……
好在程铎凶恶归凶恶,眼神还是很清明的,说话也讲理。加上方才打斗的时候,他明显收了力没有伤人,李三爷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我是武僧。”程铎张口就来,见李三爷盯着他手里的那些猎物,又解释,“我已经还俗了,吃肉喝酒百无禁忌。”
他顺手把猎物递给李三爷,“不过这些不是我自己吃的,算是见面礼吧,我想在村里安顿下来,不知道村里有没有空地划个一亩半亩给我,我用来搭个房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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