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二叔想着自己和程铎有几分交情,疾步过来挡在了新房门口,好言相劝道:“程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今天是我侄儿沙杨的好日子,你若是来喝喜酒的,我们欢迎……”
“沙二叔,得罪了。”程铎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告罪一声,直接抓着沙二叔把他提到了一边,然后长腿一跨就进了新房,直奔屋里的新人而去。
新房里,花媒婆早就出去吃喜酒了,屋里只有顶着盖头坐床的丰哥儿。丰哥儿听到外头的动静不对,连忙装晕地靠在了床头柜子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猎户你干什么?!”“别碰我的夫郎!”匆匆赶来阻止的沙杨一家看到程铎作势要挑盖头,俱都又惊又怒,连忙喝止。
程铎已经认出眼前盖着盖头的哥儿不是永哥儿,身形不对,这人肩膀比他们家永哥儿宽,腰没他细,腿更没他长……
程铎知道古人挑盖头的规矩,因而就算铁枪已经触到了盖头边缘,还是收了回来。他铁枪一横,指着沙杨:“过来把盖头揭开。”
“凭、凭什么?”沙杨吓了一跳,被程铎的气势所慑,脖子前面又是锋利的铁枪头,他双腿已经不自觉开始打颤了。
沙杨娘站出来挡着儿子:“就是,凭什么?!现在吉时未到,不能揭盖头!”
“少废话,让你揭你就揭!”程铎像抓小鸡崽似的,一把把沙杨抓了出来,推搡到了“昏迷不醒”的新夫郎面前,沉喝一声:“快揭!”
沙杨平时被爹娘宠着,看似任性妄为,但那都是有人兜底的情况下。如今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忙,程铎又黑着脸,抓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沙杨手臂一抖,飞快地把盖头揭了下来。
“你这猎户怎么回事,我们又没请你,你怎么能进来捣乱啊——”沙杨娘指责的话未说完,看清床头昏睡的人是谁,倏地像被捏住了脖子,惊声叫道:“丰哥儿?怎么会是丰哥儿,我们聘的明明是永哥儿!”
听清沙杨娘的话,后面挤不进来看热闹的宾客们一阵大哗:“什么,沙杨娶的是丰哥儿?”
“不是永哥儿吗?”
沙杨也懵了,急忙抓住丰哥儿的肩膀使劲摇晃,想把他喊醒:“怎么是你,我的永哥儿呢?!”
程铎本来就满身火气,听到这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棍抽到沙杨屁股上,把他抽开。然后拿铁枪对着丰哥儿,凶巴巴地道:“还装是吧,昏睡之人眼珠子根本不会像你一样乱动!你再不睁眼,我就在你肩膀上捅个窟窿了!”
丰哥儿僵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醒来,谁知下一秒就感觉肩膀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吃痛地睁开了眼睛:“我,我醒了,我刚刚真的晕过去了,没有装……”
“嗤,晕过去的人醒来不问怎么回事,开口就说自己没有装,你骗鬼呢!”程铎嗤了一声,懒得跟他废话:“永哥儿呢?”
丰哥儿被锋利的铁枪对着,喜服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他吓白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抢了我的亲事,去了洪家……”
“好一个贼喊捉贼!你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知道永哥儿抢了你的亲事?这恐怕是你们家一早就商量好的吧!”程铎冷笑一声,收起铁枪转身就走,他还要去追永哥儿,没功夫跟他们掰扯。
若是永哥儿出了事,他会让他们知道算计他的人有什么下场!
“不是,我猜是这样……”丰哥儿心慌之下说漏了嘴,被程铎说穿心跳快吓停了,连忙补救。
他们是这样计划的没错,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十分刻意了。
明明他们之前计划好的,只要他把今晚洞房混过去,明天再装作睡醒认出沙杨就好了……这姓程的猎户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和沙杨只拜了堂,还没有洞房呢!
他该怎么办……
“沙杨……”丰哥儿委屈地看向沙杨,哪知面前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给老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沙杨娘一个不留神放跑了儿子,只能揪住丰哥儿的衣襟质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丰哥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除了可怜兮兮的说不知道,别的一句不肯多说。沙杨娘问得急了他就哭,反正沙杨娘不像程铎一样喊打喊杀,只是过来捏他的手臂丰哥儿还是敢躲的。
沙杨的六个姐姐也堵着花媒婆,让她给个说法。
花媒婆有苦难言,只能拼命解释自己给沙杨说的确实是永哥儿,有庚帖为证,为什么换人了她也不知道……
另一边,沙杨追着程铎出了门,他爹和沙二叔,还有沙家亲朋里的年轻汉子都跟了出来。只是他们脚程没有程铎快,转眼就没了他的踪影。
雨哥儿身体弱,不敢离开村子。山娃子倒是想追,但他想了想没跟着去,而是转身带着雨哥儿去了李三爷家通风报信。
山娃子是个机灵的,赶在李家倒打一耙之前,把自己和雨哥儿怎么发现不对,然后去找程铎,还有刚刚在沙家的一切都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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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的迎亲队伍走得并不快:一是驴车里多了新夫郎,遇上路不好走的地方,只能由洪家的本家小伙一路帮忙抬过去;二是洪家宝闹腾,他一会儿嫌太阳大,一会儿嫌走太多路脚疼,尽管洪大哥和洪四哥一路好言哄着,这回程的路也快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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