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掌柜。”柳书生笑了笑,含蓄地道。
永哥儿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雨哥儿。雨哥儿前年嫁给了他爹身边的一个亲卫,孩子都生了。不过他成亲生子也没耽搁砖瓦坊的工作,反而学得极好,如今独当一面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倒是柳书生,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
因着前些年的相处,永哥儿如今也不讨厌柳书生了,闻言关心地问了一句:“柳掌柜年纪也不小了吧,不知何时能喝上你的喜酒?”
话问出口,他才觉得不妥,当初钱阿么想把雨哥儿跟柳书生凑成一对,只是吃了顿火锅而已,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前脚问了雨哥儿,后脚又提起这茬儿,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多想……
“东家有心了,不过如今没有合适的,等找到了再说吧。”柳掌柜口气淡淡的,要说后悔,他心里肯定是后悔的。
雨哥儿要成亲那段时间,他的脑子里总是冒出当初摔下山崖时,雨哥儿骂他的那番话。后来两人共同管着砖瓦坊和土坯仓库,雨哥儿遇到不会的,请教他的时候也很多。
他是后来才发现,雨哥儿养好了身子其实很好看,那双眼睛干净温润,说话不疾不徐,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哥儿。
可惜他醒悟地太晚了,等雨哥儿传出定亲的消息,他才惊觉那双眼睛已经印入他的心里。
柳掌柜离开之后,永哥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当年钱阿么让雨哥儿请他吃饭的时候,我觉得雨哥儿肯定是愿意的,可惜,这世上的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如今雨哥儿放下了,柳掌柜又放不下了。
程铎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杯茶,又听到他继续道:“大堂哥也是,这么久了到底成不成啊,别最后也弄成柳掌柜这样……啊,呸呸呸,各路神仙保佑,我随口胡说的,当不得真!”
“放心,你大堂哥比柳掌柜聪明,他肯定不会像他那么傻。”程铎没说的是,他那大舅哥是有心,偏偏太过正人君子了。
据他所知,谭夫人是有心给谭玉楼娶妻的,就算他能解决谭守备这座大山,谭夫人那关也很难过。
她身子又不好,万一谭玉楼身份揭穿,她受不住打击,一不小心气死了,这算谁的?
所以尽管程铎有再多手段,也不好给魏陵出主意。反正这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以再等等。
他那岳父大人派孟极带兵过来,就是有意在建新城安营扎寨的,大舅子已经确定要留下了。这两人今后同进同出的,要是有意怎么都能成……当然,若是有缘无分,那就另说了。
算上来回的时间,程铎和永哥儿在建新城呆了三个月左右,回程的时候已经入夏了。
这个时候坐马车是非常闷热的,尽管他们的车队天不亮就出发,可为了赶路,还是热得不行。
永哥儿的反应尤其大,前两次从马车上下来,还只是捂着胸口说闷、难受,今天直接就吐了!
程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替他拍抚:“好点了吗?怎么难受成这样,不会是生病了吧?”
仔细想想,昨晚他们住在客栈里,永哥儿嫌热,一晚上掀了好几次被子。
他以前最喜欢挨着自己睡的,这两天也不挨着他了,总是喊热。
永哥儿摆摆手:“程哥,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都吐成这样了。”程铎打断他,抬起头左右看看,拍板道:“前边儿有个村子,我们今晚就在那儿借宿,不走了。”
“不用,你不是急着回去看那什么…土豆嘛,万一天气太大,放坏了怎么办。”
土豆和红薯他程哥找了几年了,这次好不容易谢家的商队从关外带回来,他程哥高兴地很,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没关系,土豆没那么容易坏,你的身子要紧。”程铎一边安慰永哥儿,一边回马车给他倒了杯清水,又从空间拿了两颗腌梅子放进去:“来,喝口水缓缓。”
有梅子的酸味润泽口腔,永哥儿感觉好了点儿,喝了两口水,还专门把里面的两颗腌梅子捞出来吃了。
吃完还不罢休,又问程铎:“程哥,这个腌梅子还有吗?”
程铎不疑有他,回“马车”给他拿去了。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的亲兵一边听程铎安排今晚的住宿,一边看永哥儿一颗接着一颗的吃腌梅子。
有个亲兵看他吃得欢,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道:“小少爷不会是有了吧?”
他家那口子当年怀了他的崽,吃起酸李子就跟小少爷现在一个样。
“有了,有什么……”程铎反问了一句,突然愣住了。
永哥儿也停下了嚼梅子的动作,下意识看向程铎,神情有些恍惚。
自从两个月前他和程哥敞开心扉,就已经接受了两人不会有孩子的事实,万一弄错了,他们会有多失望可想而知。
程铎手抖了一下,果断道:“一会儿进村问问有没有大夫。”
“是。”那亲兵答应一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程将军和小少爷听到有了孩子,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很快车队进了村,亲兵们跑了几条村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乡下土郎中。他战战兢兢地进来,替永哥儿把了一会儿脉,犹豫地表示:“老夫也说不好,摸起来确实像是滑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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