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非想了很多,虽然每天父亲给他的训练任务都很重,被父亲操练完他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去想,可真到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时候,他却又会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
愚忠真的能救国吗?
就像是现在对待匈奴的问题上,如果不是父亲担下所有责任,强硬的做出这些事情,恐怕等待他们的就是匈奴人围城,他们甚至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让士兵打仗,却连粮草都不给补给,这样的皇帝真的是值得效忠的皇帝吗?
原是非甚至都不懂造反是什么意思,却已经隐约有了这种想法。
可原是非还是很担心自己这样的想法,会不会被父亲所唾弃?
父亲忠君爱国了一辈子,纵然伤痕累累,依旧不忘记守护这个国家……他这样的思想,会不会被父亲觉得是异类?
所以这个时候,原是非才会小心试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忠臣良将?”
原无迹轻笑出声,“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忠臣良将,无愧于心便好。”
无愧于心,更无愧于自己。
点到即止,原无迹并不想太过深刻的和原是非讨论这个问题。既然原是非已经有了自己朦胧的意识,那就让他自己去看去思去想,过多干预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行了,我交代你做的事情完成了吗?”
一说到任务,原是非的脸就垮了下来。
“怎么,粮没要到?”
原无迹寻思着这个任务应该不算难,甚至可以说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任务了。毕竟原无迹也不想一开始就给原是非一些很难的任务来打击他的积极性。
崔思远这人他也接触过,应该是个识大体有自己想法的人才是。
“要到了,但又没完全要到。”
原无迹:“……”
“说人话。”
原是非把事情完完整整跟原无迹说了一遍,末了又叹了口气:“爹,才三天的粮食,哪里够吃啊……”
这件事情显然超出了原无迹的预料,但他并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只是淡淡说道:“看来还是得兵行险招。”
行军打仗本来就充斥着无数的意外和可能,遇到问题也没什么惊慌的,解决就行。
看着父亲如此淡定自若,原是非心下也安定了不少,果然父亲就是原家军的主心骨。
“爹,你说的险招是指?”
原无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催促着他:“行了,你去帮我把人都叫过来吧。”
“哦,好,那爹你记得把衣服穿好。”
原无迹:……
这臭小子管得真宽,他这不是才刚洗完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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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非这边要粮食如果说是出了点小问题,那么其他三位将领要粮的过程则是不太顺利了。
粮仓中的粮食,是要上缴朝廷的赋税,这是不能私自动用的。
一般贪官污吏是敢暗中贪污的,但是这样光明正大的开粮仓取粮给军队做粮草,那怕是所有官员都不敢。
郾城城主崔思远是个例外,他之前都做过一次将种子粮先分给老百姓种下的事情了,那么再把剩下的粮食拿出来也就没那么艰难了。
可云城,汝城,庆城这三城城主不一样。
他们做不到像崔思远那样,为了百姓,又或者是为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牺牲自己的利益,冒着被朝廷怪罪的风险去开仓取粮。
他们凭什么要担这份风险?
说白了,刀子没挨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痛的。
有郾城在前面挡着,就算是匈奴兵来了,云城,汝城,庆城这三城受到的破坏也比郾城小多了,所以他们觉得这事轮不到他们头上。
就算是匈奴兵真的打过来了,那他们还可以提前逃跑嘛!
百姓死就死了,他们能逃掉就好。
但把要上缴的赋税交给原家军就不一样了,这要是朝廷怪罪下来,说不定皇上会觉得他们这是结党营私,勾结原家军意图谋反呢……
遭到庆城城主的拒绝后,杨副将一改刚才商量时候温和的模样,他把大刀往肩上一扛,就是一活脱脱的兵痞子:“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庆城粮仓的粮食,被我们原家军征收了。”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云城和汝城——
“云城粮仓的粮食,被我们原家军征收了。”
“汝城粮仓的粮食,被我们原家军征收了。”
三位原家军将领的态度都非常强硬,这也让三位城主开始慌了,当兵的一旦不讲道理了,可不是他们这些文人能够对抗得了的。
“放肆!这是朝廷征收的赋税粮,你们原家军凭什么随意征收?你们原家军这是想造反不成?”
庆城城主故意提高了音量,想要在气势上压杨副将一头。
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先把造反这顶大帽子扣下去,想让杨副将收敛一点。
庆城城主哪知道,他这话一出,杨副将就懒得跟他哔哔了,直接大刀一挥,庆城城主脑袋和身体分了家,那个脑袋咕噜噜滚出老远,一直滚到了门口处。
事情发生得太快,庆城的守卫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城主都被杀了。
而杨副将带来的原家军,一个个气势高昂,让这些庆城的守卫们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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