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气氛不错,他又断断续续跟谢洵说了很多,不过有了昨晚的教训,在他意识到跟原主人设差得太远时,就立刻捏着嗓子叫一声“老婆”或者“宝贝”,等这两个词都叫了太多遍,还偶尔掺杂了几句“甜心”。
没想到谢洵还这就听了全程,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出一些别的回应。
他自己是早就被自己恶心到了,就是有些心疼谢洵,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吃得下今天的晚饭。
程澄有点心虚又有点无奈地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替他背着画具的谢洵跟他并肩站着,程澄则把相机挂在脖子上,一点也看不见之前颐指气使的架子,看上去简单又快乐,此时的他跟一个普通的游客没有任何区别。
他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拍照,要是拍得不满意还要重新拍,谢洵跟在他旁边,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等一等。
程澄再一次感慨叫谢洵来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为了怕他无聊:“要不你去门口等我?”
“不用。”谢洵说道,“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哦。”程澄眨眨眼睛。
谢洵今天脾气好像还真的挺好。程澄一边走一边想,虽然以前也没怎么见他发过脾气,不过还是免不了偶尔的冷嘲热讽,现在居然连阴阳怪气都没有了,实在是有些反常。
不过毕竟是两人一起出游,谢洵现在身边唯一认识的人也就自己一个,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才容忍自己到现在的。
这么一想,程澄就又多了一点“得寸进尺”的心思。
等一整圈逛完,他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干脆扯了一下谢洵的袖子:“宝贝。我想去爬塔楼。”
谢洵这次都没问为什么,直接就说:“好。”
选择步行上塔的人就少了许多,从诞生面的门走进去,程澄站在底部向上见一圈一圈的螺旋楼梯,沿着台阶而上,与刚才恢弘的教堂相比,这里就显得愈发逼仄而私密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去,楼梯很细,几乎可以说是局促的,上下都是一条道,错身时还会贴着墙壁。
程澄一开始倒是挺积极的,结果爬了半小时后就开始喊累。
他靠着栏杆休息:“我怎么又有点不想上去了啊……”
“看上去也没剩多少了。”谢洵明明带着画具的,看上去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平静地问他,“确定不上去吗?”
程澄看着他气都不带喘的,多少觉得有点不公平。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谢洵语气波澜不惊,说的话却让程澄怔了怔,“我身上带着画具,背不了你。”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让你背过了?”程澄结巴了两句,说道。
不仅背过,还不止一次。
然而谢洵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答案。
“你那是什么眼神——”程澄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莫名想要移开眼睛不与他对视,于是偏过头嘀咕着,“而且你怎么体力这么好的……”
结果刚移开眼,就听见一声轻笑。
塔楼内部非常安静,那一声笑被程澄听得很清楚,惊讶地重新转过头来。
“没你体力好。”谢洵与他重新对上目光,悠悠地说道,“毕竟婚礼当晚你可——”
可是发了小半宿的酒疯。
谢洵觉得告诉他实情也没什么,结果那个“可是”都没说完,程澄瞬间警觉起来,脸忽地就红了一点,立刻恶狠狠打断:“不准再提那一晚的事!”
于是谢洵从善如流地一点头:“行。”
他忽然觉得程澄这副模样其实挺好看,想多看看,便干脆地应下。
他这边是不说了,但程澄就没这么冷静了。
谢洵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这一茬他就想起今天早上那个十分严峻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吧,谢洵可以提,但自己要是反问过去就太反常了。
只能装没听到。
程澄越想脸越红,最后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爬楼梯,绷着脸给后面的谢洵丢了一句话。
“——你今天的话是有点多。”
只可惜程澄的强硬和高冷并没能维持太长时间,三分钟后他又觉得累了,又跟之前一样开始靠着栏杆休息。
“所以当初刘叔说要叫人跟着一起,你怎么没答应。”谢洵给他递了一瓶水,说道。
程澄懒得很,没接,还啧了他一声:“我也没那么娇弱啊。”
谢洵的表情没变化,只是眼梢极轻地弯了弯。
他“哦”了一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再一次递给他,煞有介事地赞同道:“也是。”
这一次程澄接过来了,他像是渴狠了,一连灌了好几口。
“而且要是有其他人跟着来,计划得更周全的话,这样你既不用跟我挤一间房,现在也不用这么气喘吁吁。”谢洵把他手里剩下的半瓶水拿回来,又重新盖好。
“叫他们来有什么用,”程澄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就算他们来了我现在不也得自己爬楼梯么,这里这么窄,难道还真让人背我?”
谢洵看上去好像真的思考了几秒才回答:“也不是不行。”
然而程澄并不记得自己当时喝醉了骑在人家背上还喊“驾”的事,一抬手擦掉唇边的水渍:“你今天不要老说怪话。”
但是中国有一句话叫来都来了,程澄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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