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洵收回刚刚有些纷乱的思绪，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快被书本淹没的祝周洋，默许般地点了点头。
    “当初究竟是谁给我的勇气让我在分科的时候选择了生地。”
    得到了钟洵点头许可，祝周洋虔诚地合上摊开放置在桌面上字迹工整的笔记，原本强行绷直坐正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身后的课椅上，掀起的这一阵/震/动/几欲快把桌上空掉的塑料瓶给弄倒。
    钟洵看着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祝周洋，不禁弯了弯唇角，“就这么难吗？”
    “钟哥，你永远不会懂我伤悲的。”
    祝周洋无比心酸地闭上了和压根看不懂的题干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撑到干涩的眼睛，方才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公式仍然一个劲地在脑海里转悠，“我宁愿出去和隔壁九中那帮崽种打十场架，被地中……丛主任拎到办公室喝茶，也绝对不要再多写一道物理题。”
    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当初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那么愚蠢地产生了可以向自家非常人一般的钟哥靠近看齐的错觉，祝周洋甚至恨不得立刻倒流过时间，揪准那个时候口出狂言自己的狗头狠狠地扇一巴掌过去。
    这些东西是给人学的吗，很明显不是吧。
    钟洵有些刻意地轻咳了一声，“之前我也说过，现在开始其实还不算晚。”
    祝周洋看破他实质上是在宽慰他的言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钟哥，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我自己是什么垃圾水平，我心里姑且还是有点ABC数的。”
    说到一半，他颇为不甘地咬了咬后槽牙，歪着头想了半天，憋出细若蚊呐的一句话来，“至少……至少下一次的月考，我不能给你丢脸。”
    ……考出年级倒数后十名的排名就差不多了吧？
    祝周洋一边这么很没校霸风范地想着，一边甚是心虚地瞟了一眼钟洵脸上的表情。
    钟洵闻言，不赞同地蹙了蹙眉，为了不打击他难得的豪言壮志，纠正的语气依旧温和，吐露出来的每一个音节却是那么掷地有声，“不是为了别人，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
    察觉到钟洵话语里的郑重其事，祝周洋不自觉地怔了片刻。
    明明完全可以把他有口无心的话归咎于快乐的口嗨而置之不理的，但是钟洵却连夜整理出了几份学习的资料，因为那句轻飘飘的约定而尽职尽责地开始了监督辅导工作。
    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家钟哥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仙！！！
    而对面的钟洵并没有届到祝周洋在这一霎时间近乎要溢出来的感激之情，他的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方才差一点被祝周洋稍显剧烈的动作给震掉、此刻安安静静地立在桌角的那罐空掉的饮料罐，不着痕迹地开口道，“我马上去一趟小卖部，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
    ！！
    祝周洋泪眼汪汪地望了过去，要不是和对面的钟洵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恨不得立刻就从座位上跳起来，给钟洵一个大大的熊抱，“谢谢钟哥！！！”
    “那我可以拥有之前的奶茶吗！”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之后，他赶快在后面进行了一番补充说明，“上次大嫂……呸，校花特地送的那杯奶茶还挺好喝的！”
    钟洵没想到祝周洋会在此时提到殷染，他稍稍地愣了片刻，才有些反应过来。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清楚了傅时衍最近的行程规划，殷染这几天跑他们班没有像之前那般勤快，他也就因此错过了还人情的最佳时机。
    钟洵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角轻轻点了点，“你知道殷染是哪个班的吗？”
    他向这边投/射/过来的眼神过于纯粹，祝周洋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他究竟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只是在装作不知道。
    容量不大的大脑在此时飞速地转动了起来，一个明晰的答案福至心灵般地跳了出来。
    这一定是传统的那个对吧！
    检测他对大嫂的信息了解程度的那个！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大……校花的班级是高三二班对吧！”
    每每提到与学习无关的话题，祝周洋就一改前不久被题海所折磨的颓废状态，神采飞扬地大声bb道。
    “我知道了。”
    相较于祝周洋不知为何突然高涨的飞扬情绪，钟洵就显得要冷静得多了，他颔了颔首，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落在桌角的指尖在练习册皱巴巴的练习册封面上划过，“十分钟也到了，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少也要把第一节 的填空题给全部写完。”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还没写完，那奶茶也别想喝了。
    钟洵明明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然而祝周洋却能自动地脑补出他后一半段的声音。
    ……这就是要为能喝上钟哥亲自买来的奶茶所付出的沉重代价吗。
    “加油写，不会的放着回来问我。”
    放在平时显得无比温和的鼓励笑容，到了祝周洋的眼里就变了一个味道。
    “我……我尽量活着等您回来。”
    钟洵前脚还没有走远，蔫哒哒的祝周洋甚至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重新打开合上的笔记，眼角陡然间搁起一片阴影，一股似曾相识的危险信息素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顶着这股带着难以寻常压迫力的信息素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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