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沈先生的讲话已经开始,底下杂乱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身边那个八卦的声音也消失了,林小云心中有点惋惜,但是马上又被台上的讲话吸引了注意力。
沈先生可是他们金融领域的大拿,他们这些菜鸟能学到百分之一都足够成为行业翘楚了。
而且能够听到沈先生亲自演讲的机会可不多,每一次都是极为珍贵的。
林小云将自己的思绪从这段感情八卦中抽离出来,开始认真投入到对方的讲解中。
......
沈渊言在做完演讲之后婉拒了校方一起吃饭的邀请,很快便带着助理离开了学校。
他并不太喜欢这种演讲,但是这是他和隰华曾经的学校。
任何事情只要是和隰华有关,沈渊言总是会下意识的妥协、退后。
在隰华离开之后的第一个月,沈渊言就搬离了这座小岛。
他实在没有办法生活在这样一个到处都充斥着回忆的地方。
岛上有关隰华生活过的痕迹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沈渊言几乎以为,对方仍然还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
但是隰华分明又是不在了的。
这样矛盾的认知让沈渊言一度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和自我折磨之中。
他拒绝接受这个事实,拒绝让别人靠近。
他把自己关在他们的卧室之中,不吃不喝。
反正这世上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后来还是池闻清感觉不对劲,然后赶过来将沈渊言从房间中拎了出来。
已经这么多年了,不管愿不愿意,池闻清都已经接受了自家小弟和沈渊言在一起的事实。
何况事实证明,沈渊言对隰华确实是挑不出一点不好的地方。
隰华近些年的身体状况他们心里都有数,因此在到了这么一天的时候虽然悲痛,但是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有沈渊言。不管之前做过多少的心理准备,等真到了这么一天的时候,他还是完全没办法接受。
可是,“隰华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池闻清把沈渊言从房间中拽出来之后,沉默良久,叹息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渊言当时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消极的样子,想到自己曾经多了个黑眼圈都要被隰华嫌弃。
——要是被隰华看到自己这么个模样,估计就真的不要他了。
此后,沈渊言就离开了那座小岛。
他开始不停的工作,满世界的跑,每一天的行程都是满满当当。
沈渊言不敢让自己放松,因为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再次止不住的陷入到无尽的痛苦之中。
但即便是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到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十年了,他早已经习惯每天抱着隰华入睡。
他不敢再回到那个小岛。
有时候午夜梦回,沈渊言从睡梦中惊醒,恍惚觉得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这已经是隰华离开之后的第三年了。
小岛上的景色还是和从前一样,玫瑰还有郁金花大片大片的开着。
白色的沙滩,蔚蓝的海水。
高大的椰子树矗立在海岸上,有一种无声的静谧。
时隔三年,沈渊言再次回到这里,只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他静静坐在隰华之前用过的轮椅上,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向底下一望无际的海面。
这个位置,这样的景色,隰华曾经一看就是好几年。
隰华的身体一直在慢慢变差,不管他们用了多少种办法,找了多少的医生,但是始终没有查出一个具体的原因来。
好像就是这样没有缘由的,逐渐走向衰落。
无法挽回、无可避免。
隰华不喜欢吃药,不喜欢被各种仪器检查。
不过明明生病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但是在他们这些人当中,隰华反而却成了最冷静的那一个。
甚至有时候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们。
那些医生所说的可能出现在病人身上的暴躁、消极、易怒、不配合......统统没有。
除了一个厌世。
即便隰华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在最后那两年时间里,沈渊言偶尔还是会发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厌倦。
就好像是已经厌倦了如今这个病弱的身体,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切一样。
每一次,
每一次沈渊言在看到隰华这样的神色时,心脏处都忍不住感到仿佛窒息一般的疼痛。
既有对隰华的心疼,也有害怕会失去对方的恐惧。
海风从窗户中吹了进来,淡蓝色的窗帘随风微微摆动着。
窗帘的一角轻轻扫过沈渊言的手背,
男人眸色一怔,思绪从回忆中慢慢抽离出来。
搭在膝上的手稍微动了一下,左手的无名指处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银色的弧光。
这是他们十多年前婚礼当天,隰华亲手给他戴上的。
于是这么多年了,沈渊言就一直戴着。
坐的时间有点久,沈渊言站起身的时候有点眩晕的感觉。
可是隰华当年却经常是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沈渊言默默回身,走到他们那间卧室中。
房间里还是之前的模样,每一处的摆设都是他所熟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和隰华用心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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