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想也没想地说:“那娘也一起出门嘛!船上空间很大。我们一起去逛集市。”
他懂事的样子让谢夫人心中酸涩,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谢识他爹主动接过话茬,一脸镇定地对谢识道:“爹娘要处理海岛上的事情,忙得很。你有这份孝心,就替爹娘多走走多看看,碰到新奇有趣的事,回来后讲给我们听。”
看着谢家夫妇和谢识依依惜别的场景,晏郁心中颇受触动,在船上搜寻着沈远闵的身影,打算和他爹之间也来一段亲情互动。
话说,他也好久没和他爹说过话了。
很快,晏郁在船舱里找到了他爹。
沈远闵一身黑袍,带着兜帽和面具,把身体和脸都藏得严严实实。他一见到晏郁跑过来,就转身回自己在船上的卧房。
晏郁瞧见沈远闵对自己的躲避,满腔温情闷在心中,不上不下,卡得难受。
他站到沈远闵门前,隔着一层门板问候他爹:“爹?”
沈远闵:“嗯。”
“爹,多日不见,你怎么穿着这么古怪啊?是炼丹时出了什么差错吗?”晏郁问。
沈远闵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是,试药时吃坏了身体,皮肤变得跟油菜花一样绿,你别看,给爹留点面子。”
“额……”晏郁想象了一下他爹绿色皮肤的样子,很懂事地没再多问了。
他回到船舱,意料之外地看见了谢知微的身影。
谢知微仍然是那副亘古不变的白衣装扮,头戴玉冠,面若霜雪,正盘腿坐在一方棋盘前。
“下棋吗?”他问。
晏郁感觉很稀奇,这位可是一见到他就躲起来的主,怎么今天忽然主动现身了?
不过,这可是好机会啊!
杀了他的好机会!
线条流畅的嘴角微微翘起,如墨黑眸中酝酿着风暴,晏郁面上对谢知微露出和善的笑容,语气自然道:“却之不恭。”
他缓步朝谢知微走了过去,背在身后的手心却燃起了一簇烈焰。
烈焰灼灼跳动,艳红的色彩下蕴含着杀意和威能。
谢知微察觉到晏郁对他的杀意,冰冷的脸上眉心微蹙,淡淡道:“你似乎不想下棋?”
晏郁闻言,唇边的笑容却越扩越大,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怎么会呢?和谢仙君下棋,是我天大的福气。”
对于懵懂天真、信任他、依赖他的谢识,晏郁会因过往情分而心软收手,甚至放下杀心。但对于有着前世记忆、对他抱有杀心恨意的谢知微,晏郁可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一出手就是杀招。
对他来说,谢知微彻底魂飞魄散才是最好的。
只见晏郁脚尖轻点,飞速袭到谢知微身前,手心火焰冲天,又快又狠地击向那道白衣身影。
谢知微早有预料,身影如烟飘散,径直穿过晏郁的身体,躲过攻击后重新凝聚。
“我是来问你一件事。”谢知微道。
“什么事?”晏郁说话时,手上的攻击节奏却没断过,一道道火球朝谢知微飞了过去。
当然,他有分寸,那些火球在离船身仅有三寸时就会自动熄灭消散,不会对这艘大木船造成损伤。
谢知微一开始也担心晏郁的火球会焚毁木船,一度想接下晏郁的所有火球攻击,但看见那些火球能自动熄灭,便知道晏郁下手有轻重。
放下顾虑的他灵活地躲过晏郁的大部分攻击,遇见一些很难躲开的,谢知微便将身形化为缥缈的烟雾,直接让那些术法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两人一个打得起劲,一个躲得从容,对话更是没耽搁。
“航行期间你和谢识是住两间房,还是一间房?”谢知微问。
晏郁被问得莫名其妙,但也如实回答道:“一间房,他年纪小,我爹让我照顾他。”
“好的,我明白了。”谢知微得到了答案,身形渐渐透明,如烟似雾,缓缓消散在原地。
晏郁警惕地环视四周,以为谢知微又要从哪里冒出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谢知微竟然是真的消失了,没再现身。
晏郁一头雾水:这人在他面前现身,只是为了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可是,他与谢识睡不睡一间房,又和谢知微有什么关系呢?
黄昏时分,船已出航,沿着一个既定的方向缓缓前行,在蔚蓝无边的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涟漪。
船身四周,白浪翻涌,偶尔有鱼群从下面游过。
谢识趴在船舷旁,睁大了猫儿似的圆眼睛,好奇又兴奋地望着周围的白天蓝海,这是他在海岛深林中从未见过的美景。
晏郁站在船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海风迎面吹拂的舒爽。
一会儿后,他睁开眼睛,眼角余光却瞥见一片雪白衣袂。
谢识当前穿的是他娘给他做的丹红衣裳,沈远闵一身黑袍,正待在船舱卧房中,所以这突然出现的雪白衣袂只能是……
晏郁转过头,视线沿着衣袂缓缓往上,果然看见一张清冽疏朗的脸。
除了谢知微,还能有谁?
虽然看他的样子,他也是来甲板上看风景、吹海风的,但晏郁还是很不客气地起了杀心,双手异化成利爪,朝那人扑了过去。
其动作之迅猛,犹如猛虎扑食,更如猫抓老鼠。
谢知微瞧见他发现自己,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身形一瞬间如烟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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