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01页
    陈缘以父子温情为诱饵, 欺骗陈玉为他卖命,用无穷尽的斗兽去成全他问缘仙人的名誉声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谢识难以接受的事情。
    陈缘曾粉碎了晏郁的仙骨。
    晏郁身为魔种, 擅长修魔, 但修仙天赋奇差。而仙骨则是能提升人修仙天赋的东西。晏郁曾经为了更好地融入仙修群体中, 费劲千辛万苦寻找材料,为自己铸就了一副仙骨。
    有了仙骨后,他的修仙速度虽仍比不上那些天纵奇才,但跟之前比,算是有了质的提升,处于仙门修士内的中游水准。
    这是魔种修仙的希望, 却被陈缘硬生生敲碎。
    陈缘把预言书视为自己的最强底牌,他不希望出现任何违背预言书发展的事情, 认为这会削弱预言书的作用, 进而动摇他自己的名望。
    在他眼中,魔种就应该沿着预言书规定的路线走下去, 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 最后被正义的神子诛杀, 如此这般, 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谢识手指触碰黑线, 闭着的眼皮猛地一跳,耳畔隐约响起了问缘仙人的声音。
    这声音模糊, 带着沙沙的闷响, 似乎隔了悠远的岁月才传到他这边来。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掩盖问缘仙人话语中的冷酷残忍。
    “一个魔种, 修什么仙?”
    “阿玉, 你不能怪我, 这是你身为魔种的宿命。”
    “现在你说我残忍,可未来你会更残忍。”
    “朽木不可雕也……”
    谢识睫毛颤动,脸上浮现难过的表情,这并非是问缘仙人的情绪,而是因为谢识想到了晏郁。
    那个时候的修灵哥哥满怀希望,却被至亲之人废了仙骨,心里该有多绝望多伤心啊。
    虽然修灵哥哥不一定没看出问缘仙人对他的利用,但彼时的他估计还是把对方当亲生父亲。人这一生最开始的温暖几乎都是来自于自己的父母,最坚定爱自己的几乎也是父母。
    谢识知道晏郁前世有大半时间都在流浪漂泊,所以他完全能够想象出对方遇见亲生父亲时的惊喜心情。
    一个没家的孩子以为遇见亲人就有了家,熟不知那里遍布荆棘,压根没有他想要的温情。
    “你真该死!”谢识咬牙切齿地骂道,“虎毒尚且不食子!”
    此刻,他心里充满对前世晏郁的心疼和对问缘仙人的愤恨,犹如积了一团火,烧得他整个人面红耳赤,怒发冲冠。
    万幸下一瞬他就通过宿命线看到了大快人心的场面。
    前世晏郁成为魔尊后,寻了个忌日凶辰,重回问缘府来找问缘仙人寻仇。
    彼时的晏郁性情已经变得很古怪了。
    只见他玄衣染血,踏着尸体朝高台上的仙人走去,眼中荡漾着笑意,嘴角翘起的弧度堪称柔和。
    如果忽略他周身的彻骨杀意,旁人看见这幅场面约莫还会以为他俩是父子重逢。
    陈缘早已通过预言书知晓自己会死在晏郁手上,也知道自己会在神子杀死魔种后重获生机,所以此时竟不怎么害怕,依旧是仙风道骨模样,脸上神情漠然,倒显出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我预见了今天。”陈缘缓缓开口道。
    晏郁看着眼前人淡定自若的表情,轻挑眉梢,嘴角的笑痕深了深,“哦,仙人难道预见今天我不会杀你?”
    陈缘注意到那个“不”字,惊愕抬眸。
    他险些以为晏郁要放过自己。
    怎知晏郁笑了笑,继续道:“就这么杀了你的话,难解我心头之恨,也太便宜你了。”
    这位黑发黑眼的魔修手持血剑,漫步在奢华气派的问缘府中央大殿中,视线闲散慵懒地掠过这里的每一处。
    无论是墙上的挂画、地上的织锦、角落的花瓶,还是镶嵌在梁柱上的夜明珠、镀在桌椅表面的金漆银线,一一尽收眼底。
    陈缘最好面子,把中央大殿打造得如同海底龙宫,因为他认为这是他的门面。
    令人心慌的静默中,晏郁弯起嘴角,眼眸漆黑如夜,道:“仙人,你做过噩梦吗?你试过努力很久的成果却被人一夜摧毁的滋味吗?”
    陈缘沉默着一言不发。
    晏郁依旧在笑,不过此时终于显出了一丝疯狂的恨意。
    “那种滋味啊——”他声音拉得极长,“我特别想让你尝尝!”
    随后,谢识就看见晏郁在陈缘身上下了咒,留了他一条小命,但却让他每时每刻都处在身魂俱裂的痛苦中,犹如有数万只蚂蚁钻进他的血管、骨髓乃至脏腑中,日夜不停歇地噬咬啃食。
    同时,中咒的陈缘须发皆白,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从原本的青年修士变成了沧桑老者。
    他无法自我了断,更无法离开问缘府。
    在晏郁的暗中操控下,陈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倾尽心血创建的问缘府渐渐荒凉败落,直至无人问津。
    门下弟子纷纷叛离门派,另寻出路,临走时还顺走了不少珍宝古籍,让本就破败的问缘府显得更加凄清。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这个问缘仙人也渐渐在修真界中没了姓名,年轻一代的修士听到他,估计只会以为是一个自立名号的山野修士。
    他引以为傲的问缘占卜之术更是无人传承,延续断绝。
    陈缘为人冷血自私,他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门派、名望和功法,然而现在它们都被晏郁毁了个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