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警了,人已经被抓进警察局。他们已经成年,我不同意私下和解。”陈卓的声音虽然有些干哑,但条理清晰,冷静地可怕。
少年似乎不再是那个胆怯含羞,遇到什么事都如一只受惊鸟儿般。
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变化。
“陈卓。”走到陈卓身边,温疏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不。”陈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还不够。那些伤害过傅夺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温疏离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傅琰一眼,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陈卓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
傅琰明白温疏离的意思,上前一步,大手拍在陈卓肩膀上:“陈卓,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
陈卓脸色苍白,连头都没回,坚定地摇了摇头。
跟傅琰对视一眼,温疏离轻轻摇头。陈卓这孩子,看似内向胆怯,其实心性比谁都坚定。
从小就知道慢河不喜欢他,大舅家里当他是生财工具,累赘,却还是硬生生扛着这一切,从来没有跟慢河在书信当中透露过半分。就连从来没有回音的信,他也一寄就是数十年。
这个孩子,以后必定不是寻常人。
聪明,坚韧,从泥地里茁壮成长的思路,是他那个二傻儿子傅夺没有办法比拟的。
询问完医生关于傅夺的情况,虽然脑袋被砸伤,所幸检查之后并没有伤到内里,只需要等醒来后再进行观察。
温疏离跟傅琰驱车前往警察局。
跟傅夺发生冲突的是三名刚成年的男孩子,比傅夺大不了多少。三人是警局里的常客,故而被带回来就跟去亲戚家里做客一般自在。
嘻嘻哈哈,甚至要吃要喝。
“快点把你们爸妈叫来保释你们。”警局看到这群小混混也很头疼,三番两次进来,完全不知悔改。
少管所里面一年能待大半年,完全把那里当成免费的吃住所。
“张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妈都在外面打工,除了过年根本不回来,我上哪去喊人来啊?”
“就是就是,要不您就放我们走吧?不是说人没死么,能有多大点事?”
“我们老大现在可躺在医院里大半年没醒过来,凶手照样在外面消耗快活。我们那一板砖算什么事啊?”
“闭嘴!”张全也不过二十多岁,毕业以后就被分配到G市地方派出所。经历了陈卓的案件,也跟这几个混混熟悉:“都老实点,知道这次你们打伤的人是谁么?人家可是从帝城过来的。”
“帝城又怎么样,季杨还不是照样从帝城回来。”其中一名染着绿毛的少年说道:“遇到咱老大,照样当狗。”
温疏离刚推门走进警局门,就听到这道叫嚣的声音。
“阿森,闭嘴!”另一名脖颈处纹着一条黑色龙的少年皱眉提醒。
被唤作阿森的绿毛少年不服气:“我又没说错,季杨这逼还以为去了帝城人不一样了,还不是照样怂。哼,他除了有个好点的爹妈,哪里比我们有出息了?”
“你TM给老子闭嘴,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么多废话当心老子削你。”黑龙少年阴翳地说道。
成功制止了阿森的嚷嚷。
“我们是傅夺的监护人。”傅琰上前两步,道出身份。
张全循着声音扭过头,见到傅琰跟温疏离并肩站在一起时,差点忘记呼吸。俩人同样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内搭一黑一白的针织线衫。
黑色线衫的男子个子略高,容貌俊朗,浑身充斥着一股上位者的强大气场。而站在他身边白色针织衫的青年,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眼角上挑,点缀一颗红色小痣。
“请问傅夺的案件是哪位在负责?”见所有人只是盯着他们,没人来招呼,温疏离开口问道。
张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是我。”
傅琰的目光看过来,令张全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心中顿时产生预感,这俩个男人,绝对不好对付。
之前仨名混混也惹出不少麻烦,但是忌惮在广市会一直被打击报复,大家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更加滋长了这几人的气焰。
尤其是名为黑龙的少年,投靠了广市最大的帮派,还在里面混成了一个小头目。
如果因为得罪黑龙而招惹上更多人,得不偿失,没人愿意这么做。
张全也是一样。
人在社会混,总有许多不得已和需要妥协的地方。
“你好,我是傅夺的父亲。”傅琰自报家门。
他的身份令张全一时间慌张起来:“请,请坐。”
傅琰点点头,跟身旁的男子一起走过来,他步子大,率先将一张椅子拉开,让温疏离坐下。
温疏离自然而然地坐在椅子上,连多余眼神都没给傅琰。
俩人的互动自然随性,丝毫没有顾及周围人的视线。
张全从俩名气度不凡的男人间看出点不寻常的味道,但这又似乎没什么不妥。
“恶心。”名为阿森的少年毫不掩饰厌恶。
温疏离的目光转向他,眸光中全是干净透彻,没有恼羞更没有动怒。
坦荡地让阿森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
“你都对我评价恶心了,难道我还不能看看哪条狗在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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