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棠垂眸看着地面,行了一礼:“微臣恭送陛下。”
“……”宣阑冷哼一声,比来时火气更大,拂袖而去。
山月赶紧过来,紧张的问:“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江尽棠抿了抿唇,脸色极度难看,“以后宣阑若是再来,直接说我死了,不见。”
山月一愣,心想刚才小皇帝应该是把主子得罪狠了……但是主子面对这世间大多事都态度淡然,看小皇帝的时候就跟看个胡闹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他到底干了什么,让主子如此生气?
想到这里,山月忽然看见了江尽棠脸上的牙印,惊道:“主子,您的脸怎么了?!”
江尽棠抬手摸了摸牙印,声音里压着怒气:“被狗啃了。”
山月:“……可是咱们府里,没有养狗啊。”
江尽棠嗤了一声:“是外面的野狗。”
他不想再提这糟心事,道:“你去跟佘漪说一声,让他盯着礼部,尽快把宣阑的婚事给办了。”
还是得有个女人暖床才行,否则宣阑这狗崽子岂不是一天到晚到处轻薄人。
“帝后大婚恐怕快不了。”山月道:“我看礼部的意思,是要等到明年去了。”
江尽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府里养着的那几个呢?”
自从江尽棠求娶姚春晖后,府里就一直在不停的被塞人,都是为了讨好他,指望他在官场上能行个方便。
山月道:“都在后院里养着呢,您之前不是吩咐等过些日子都打发了么。”
“挑两个出挑的。”江尽棠冷冷说:“连夜给我塞到宣阑龙床上。”
“……啊?”山月茫然的:“给陛下送去?”
“他该败败火了。”江尽棠抿着唇道。
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是有宣阑这么大了,早就知了人事,喝花酒就不说了,谁不养几个通房丫头,但是宣阑直到今日都还是个雏儿,刚压在他身上的时候竟然还顶着他了,实在是有必要给他送两个女人去败败火。
山月觉得奇怪,江尽棠怎么忽然管起这些小事了,但是主子吩咐了,他就得照办,并不多问,应了声是,就亲自去挑人了。
江尽棠坐回椅子上,想要继续下那一局未完的棋,才看见棋盘连带着小几一起被宣阑掀翻,此刻地上一片狼藉。
他有些心烦意乱,手指又摸上那个凹凸的牙印,浑身有种被狗圈了地盘的不适感。
宣家的人他也见过不少,怎么就出了宣阑这么一个混账狗东西。
他越想越气,手指圈在唇边打了个响哨,立刻有黑衣暗卫出现,恭声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江尽棠眯起眼睛:“给宣阑入口的东西里加点东西,给他今夜助兴。”
暗卫一愣,他接过不少杀人的任务,但是给人下药的,还是头一回。
江尽棠想了想宣阑那样子,又道:“两个估计不够,你让山月多挑几个。”
暗卫:“……是。”
……
第二天一大早,山月就传来消息,说昨晚上连夜送进宫的几个美人全部都被小皇帝打发到掖庭当下等宫女去了。
江尽棠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问:“真正成人了,还不开心?”
山月的表情一言难尽,道:“据咱们的探子说,陛下看见寝殿内的几个美人,当即大怒,将人全部赶出去了,美人们连陛下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就被王来福领着小太监扔去了掖庭。”
江尽棠一顿:“他没碰那几个女人?”
“没。”山月咳嗽一声:“您不是让人下了药么,陛下昨夜估计不太好受,今早上王来福去伺候陛下起床时,见他形容狼狈,还说来日一定会百倍千倍的报复您。”
江尽棠心情不错,道:“我一个太监,那种药对我没用,不过……”他有点疑惑的:“他中了药,又面对几个美人,竟然把人赶走了,是不是……”
山月:“……”
山月觉得有点惊悚。
这么一想,确实不太对劲啊,小皇帝难道是……不行?
他正想到这里,江尽棠又自顾自的摇头,喃喃道:“看着也不像是不行啊……”
山月:“……什么?”
“没什么。”江尽棠说:“那几个姑娘没享成泼天富贵,也不该平白遭罪,过几日你联系人将她们放出宫吧,给些盘缠,送离京城。”
“是。”山月应声。
江尽棠放下茶杯,起身去书房处理公务,书房里的奏折案卷堆积成山,让他揉了揉眉心,甚至想要令人全部搬进宫去让宣阑自个儿处理。
窗户开着,外面的风带着梅花香气涌进来,江尽棠咳嗽一声,坐在了书桌边,就见书桌上放着一张摊开的奏折,上面写的是江南又起了灾荒,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从去岁夏开始,富饶的鱼米之乡先是发了大水,良田被淹,屋舍尽毁,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拨出去,水灾稍有缓解,却又闹起了瘟疫。
七个月里,朝廷已经陆陆续续给江南拨了十几笔赈灾款,请求拨款的折子却还是在一道道的上。
江尽棠看着手里的奏折,脸色淡淡,将它直接扔进了火盆里,火苗瞬间卷席而上,将奏折吞噬,慢慢化为灰烬。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姚绶问斩的日子,这天宣阑开了恩旨,暂时解除了江尽棠的禁足,允许他进宫去接姚春晖,见父亲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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