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江尽棠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意外,揉了揉太阳穴道:“宣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呼出口气,又道:“让守夜的人警醒些,别惊扰了宣阑,我记得他觉轻。”
山月就笑了:“刚才主子还说宣家没一个好东西呢,怎么转头就关心起陛下了?”
江尽棠喃喃道:“若是今夜他睡的不痛快,明日就要来找我的不痛快……近日心情不好,没工夫同他纠缠,夜深了,睡吧。”
山月将药盒取出来,伺候江尽棠吃了药,又点上了安神香,待江尽棠洗漱过后上了床榻,这才关上门,靠在廊下守夜。
……
宣阑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直接冲进了画堂,将宣恪推开,看见了江尽棠惊惶的脸。
惊惶这种情绪似乎与江尽棠这个人格格不入,但是在梦里,却让江尽棠那张精描细画的脸显得格外动人,动人的让宣阑在愣神之际,已经捏住了他精致的下巴。
外面是凄风苦雨,似乎格外助长人心中的破坏欲,宣阑近距离的看着这张他从小就无比憎恶的脸,当真是眉如刀裁,眸如墨画,漂亮的不似凡尘中人,那张丰润、带着一点唇珠的唇微微张合,声音似乎有几分茫然:“……陛下,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宣阑忽然恼怒。
江尽棠被宣恪抱在怀里的时候,怎么不问他要做什么?!
江尽棠不就是个攀附权势的小人么?他是天子,是皇帝,是江尽棠最该攀附的人,他怎么敢问他要干什么?!
——他只不过是要将先帝、宣恪都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而已。
江尽棠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呢?这张漂亮的嘴怎么能吐出这样不敬的问题?!
——还是闭上好了。
宣阑的拇指按上江尽棠的唇瓣,将那本就带着几分艳色的唇按压的更加鲜艳,像是枝头挂着露水的花儿。
他震惊于手指下柔软的触感,分明是这样冷的人,却有这样软的唇。
“宣阑!”江尽棠声音因为他的手指有些含糊,眉眼间带了怒色,“放开我!”
宣阑猛地收紧搂在江尽棠腰间的手,江尽棠撞进他怀里,而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江尽棠的下颌,垂眸几乎是凶狠的吻了上去——
堵上就好了。
堵上的话,这张嘴就再也不会说出让他不悦的话了。
……
窗外大雨未停,宣阑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抬手按了按额头,一头的冷汗,而身下也是黏腻一片。
宣阑脸色难看,带着怒气的喊了一声:“王来福,给朕滚进来!”
王来福本来靠在榻边打盹儿呢,听见宣阑的声音,一个激灵就醒了:“陛下有何吩咐?!”
做梦梦见江尽棠那个阉人,还只是亲了下就这般狼狈实在是太丢人了,宣阑没说,深吸口气问:“什么时辰了?”
王来福看了眼天色,外面还只是蒙蒙亮,月亮都没有落下去,道:“约摸是刚到卯时,今日休沐,没有早朝,陛下再睡会儿吧?”
“朕找江尽棠有事。”宣阑抿了抿唇,道:“去给朕找身衣裳来。”
王来福在心里哎哟一声,这么一大早的去扰人清梦,万岁爷也真是会折腾人,但是他也不敢说呐,只好道:“陛下昨日沐浴后不是换了衣裳吗?怎么……”
宣阑厉声道:“朕是九五之尊,换身衣裳都要过问你的意见?!”
王来福赶紧跪下,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
宣阑出宫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他会在千岁府过夜,是以什么都没带,昨日沐浴后穿的衣服还是山月送来的,都是江尽棠做好没穿的新衣裳,王来福找好其中一套,给宣阑送了进来,道:“陛下,老奴服侍您更衣吧?”
宣阑满腔的郁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梦醒的太快,还是只是一个亲吻就让他溃不成军,他心情极差:“滚出去。”
王来福不敢多嘴了,麻溜儿的滚了出去。
宣阑自己换了衣裳,虽然江尽棠个子高挑,但是太清瘦,尤其是一把腰肢太细,宣阑本就比他高了半个头不止,这为江尽棠量身定做的衣服宣阑穿着有点紧,让他又想起了梦中他掐着江尽棠那把细腰时的触感。
或许是真真切切的搂过江尽棠的腰,是以梦中的感觉格外真实,盈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轻易就能折断,却又带着极强的韧性,好像什么姿势都能摆出来……
宣阑狠狠闭眼,打断自己的回想,整理好衣服拉开了门,道:“去江尽棠那儿。”
王来福命人取了伞,亲自给少帝打着伞,穿过连廊到了江尽棠的如故居,山月见宣阑来了,赶紧见礼:“陛下万安。主子还没起,小人先吩咐人准备早膳吧?”
宣阑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自己亲自上前推开了门,山月一惊:“陛下!”
王来福拉住他,低声道:“陛下正生气呢,大人别往上凑,否则不好收场。”
“可是……”
“陛下应该只是有事要同千岁爷商议,是以一大早的就过来了。”昨晚上王来福才令人去打了一副金锁铐,这话他自个儿都不信,但是现下只能昧着良心忽悠,咳嗽一声道:“大人与咱家在外面等候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小皇帝应该还没蠢到以为一把掐死了九千岁就能万事太平的地步,山月微微放下心,没再执意往里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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