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棠急促的喘息:“宣阑——!你这个混账东西!”
“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没有好的时候。”宣阑尖锐的犬齿在他耳垂上一咬,声音里几乎带了几分残忍:“不管你怎么骂,我都不介意。”
窗外淅沥的雨停了,月光明亮了几分,被雨打的七零八落的一树早海棠恹恹的,没什么生气的模样,地上全是零落的花瓣。
远处有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啼鸣,划破寂静夜空,明日应当是个好天气。
……
汪阙的死,无疑是彻底把印曜架在了火上烤。
印曜还在为汪阙告的御状而头疼时,扬州又出了事。
扬州太守周单连夜飞马到华州,将整理出来的罪状面呈圣上,列出印曜十大罪,请少帝明察。
要说世事轮转可笑,一月前印曜就是这样带着万民书进京城,如今周单带着十大罪入华州,几乎整个大业都被惊动了。
印曜再也坐不住,一大早就去了风家,风家如今主事的老爷子却推脱身子不虞不能接见,气的印曜直接放了狠话:“风汝覃我告诉你!这一回我若是落了马,你风家也逃不了!这些年你们可没少从江南捞好处,还有陈家林家……你们想要置身事外,让我一人做这顶罪羊?休想!”
风汝覃这才杵着拐杖出来,脸色难看道:“印大人,本就是你贪心不足,偏要惹到江尽棠那阉人的头上,他刚上位时我们四家联手都没有扳倒他,如今他权势益盛,你还想从虎口夺食…… 不是自寻死路么?!”
印曜冷笑:“事后诸葛亮谁不会?我告诉你,风潜如今还在江南,你若是袖手旁观,这个儿子你也就不必要了。”
“你!”风汝覃怒目圆睁:“周单揭发你的罪状,你不去找林咏,反倒来我这儿兴师问罪?印曜,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若是能进林家的门,我还用来找你?!”印曜气的脸色铁青:“林咏那老贼,仗着自己要做皇帝的老丈人,越发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看他就是想要一家独大,做专权的外戚,才会指使周单干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儿!”
他勉强平复了情绪,道:“风兄,我丑话说在前头,林家没在江南的事儿里捞油水,但是你风家可就不一样了,去年你大修宅子的银钱,可全是江南孝敬而来,若是真要查,你逃不了!”
风汝覃咳嗽了一声,道:“印老弟,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现如今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儿风潜至今没有消息,他母亲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家里闹得一团乱,我又旧疾复发……唉!”
印曜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对风汝覃道:“不瞒风兄,我昨晚是彻夜未眠,和兄长商量此事的解决办法,若要保得你我周全,只有一个法子!”
风汝覃抬起脸:“什么法子?”
印曜同他耳语一阵,风汝覃大惊:“这!”
印曜道:“非要如此不可了风兄!我们风陈印林四家百年基业,可不能毁在你我手上,否则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那林家……”
“风兄放心。”印曜道:“待我去陈家走一趟,再给你答复。”
风汝覃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大声的咳嗽起来,他干瘦的手指抓住印曜的手臂,哑声道:“印老弟……可要慎重啊!”
印曜拍拍他胳膊,低声说:“风兄安心。”
……
江尽棠醒来的时候,被日光刺了眼睛。
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阳光透过层层曳地的纱幔照进来,他抬手挡住眼睛,刚一动就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扒拉了一个人。
那人整个人都埋在他胸前,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是怕他在睡梦之中跑了似的,江尽棠一垂眸,就看见他纤长的眼睫和轻抿的唇,少年凌厉的侧脸线条在晨阳里也不见丝毫柔软。
江尽棠:“……”
江尽棠冷着脸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坐起来,刚要去穿鞋,身后又有一双手搂上来,宣阑抱着他的腰,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仍旧闭着眼睛,声音还带着鼻音:“再睡会儿?”
“已经巳时了。”江尽棠道:“不如你午时直接起来吃午饭。”
他这话是讥诮,宣阑却很赞同:“也可以。”
“……”江尽棠推开他,站起身喊了一声:“山月。”
山月立刻进来了,江尽棠问:“怎么没有叫我?”
“是我让他不要叫你的。”宣阑也懒洋洋的下了床,“看你休息的不是很好,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哪怕是早上已经见过一面了,山月再次看见宣阑那张脸,还是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谁也不能体会他一大早在九千岁的床上看见皇帝的心情。
谁也不能,永远都不能。
江尽棠瞥了山月一眼:“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
山月立刻垂下头道:“属下知错了。”
宣阑笑了:“你们搁这儿唱什么戏呢?你不乐意,跟我说不就得了?”
江尽棠也笑了:“跟你说,你听吗?”
“不听。”宣阑理直气壮道。
江尽棠气的把布巾扔在了水盆里。
宣阑也不介意水是他用过的,掬起来就洗了把脸,山月的一句“小人给您换盆水”卡在了嗓子里。
山月垂下头,将衣服交给江尽棠,江尽棠把衣裳穿上,宣阑要去拿自己衣服时忽然顿住,抬手将衣领给他整理好,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跟个小孩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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