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重新生一次也是这么个玩意儿,没有区别。
周单倒是没有怀疑,毕竟前朝很多当权的大太监就喜欢遍地收干儿子,虽然没有听说过江尽棠有这个爱好,但是也说不准忽然就好这口了。
他谨慎给宣阑见了个礼,才道:“千岁爷,您上回说到的温先生,下官把人带来了。”
温玉成斯文的对江尽棠一礼,道:“请千岁爷的安,在下温玉成,字守拙。”
江尽棠打量了他一会儿。
此人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打扮的也雅致,面容生的清俊,但并不算是尤其出彩,并不能让人一眼在人群里看见他。
“温先生。”江尽棠放下茶杯,道:“我闻温先生有大才,所以特邀相见,不必拘谨,请坐吧。”
温玉成挑了挑眉,道:“千岁爷谬赞。”
他选了个中规中矩的位置坐下,江尽棠又对周单道:“周大人还有公务要忙吧?我就不耽搁周大人的时间了。”
周单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江尽棠这分明就是要留温玉成单独说话啊!
温玉成是他的智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周单真怕自己明天就被印曜的人乱刀砍死在大街上。
但是他又不敢忤逆江尽棠的意思,毕竟这个看起来面若好女的人,可是当朝第一大奸臣!
周单只得战战兢兢的告退了。
“温先生是哪里人?”江尽棠闲话家常般道。
“回千岁爷的话,某是江南扬州人氏,周大人不嫌弃某驽钝,愿意赏一口饭吃,才能在太守府里谋个职位。”
“温先生太过于自谦了。”江尽棠莞尔:“我可是听闻周大人自从有了温先生后,如虎添翼,不仅将扬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在全是印家势力的江南偏安一隅……仅凭此,先生就是一号人物。”
温玉成笑了笑:“不过运气罢了。”
宣阑忽然道:“温先生有家室吗?”
温玉成看了他一眼。
宣阑眯起眼睛。
他不太好形容温玉成那个眼神,像只是下意识的看向说话的人,但宣阑就是从其中看出了一点……厌恶。
还是藏得很深的厌恶,与对待江尽棠的温和截然不同,尖锐的都带了几分血腥气。
“说来惭愧。”温玉成温声道:“某对不起列祖列宗,如今这般年纪了,仍旧没有成家立业。”
宣阑来了兴致:“为何?按理说先生是周大人的座上宾,当能觅得良缘才是。”
温玉成轻叹口气,道:“是某自己的问题,某至今都觉得没办法给未来妻子一个稳定的家庭,所以干脆就不娶妻了,无端去祸害人家姑娘作甚。”
宣阑靠在椅子上,转眸去看江尽棠。
两人都明白。
什么样的人会觉得自己无法安稳?
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的人。
这个温玉成,实在是很有意思。
“这些年里,温先生帮了周大人不少。”江尽棠淡声道:“我这人说话不爱绕弯子,就直说了。周单无才无德,你能将他扶持到现在的位置应该很不容易,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变动,你也知道,他仅限于此了。”
温玉成眼皮子一抬:“千岁爷这是什么意思,某却是不懂了。”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先生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江尽棠道:“我不知道你留在周单身边图谋什么,但既然有所图谋,为什么不换一个更有权势的人?”
沉默一瞬,温玉成笑了,他看着江尽棠,摇头叹息道:“若是别人对我说这话,我也许会答应,你说的没错,周单的极限就在这里了,就算我强行将他拉上去,也只会让他摔的粉身碎骨,但是我要的远不止如此……可惜是你,我可以做任何人的谋士,唯独你不行。”
“哦?”江尽棠问:“为什么我不行?”
温玉成笑着道:“千岁爷千岁,前路坦荡,当青史留芳,我不过一介俗人,不配千岁爷如此爱重,还请千岁爷见谅。”
江尽棠并不勉强,道:“既如此,是我唐突先生了。”
温玉成拱了拱手,道:“某先告退。”
江尽棠嗯了一声,温玉成走出去了几步,忽然又回头说:“我看千岁爷气色不好,春日里天气反复,还请您注意身体。”
江尽棠一怔,温玉成却已经离开了。
江尽棠皱了皱眉,旁边宣阑已经凑了上来,声音有些阴冷:“这个温玉成,你认识?”
“头一次见。”江尽棠莫名道:“你又发什么疯?”
“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是头一次见。”宣阑啧了一声:“他对你似乎……”
说到这里,宣阑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
温玉成看上去温润,但是宣阑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和江尽棠截然不同的鲜明态度,他厌恶宣阑,但是对江尽棠却似乎很是……怜惜。
宣阑自己都觉得莫名,温玉成不过太守府的一个幕僚,哪里来的资格去怜惜当朝最大的权臣,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他临走时那句突兀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宣阑听得出来,温玉成是真的在担心江尽棠的身体。
“怎么?”江尽棠一直没有等到宣阑的下文,看着他道:“说不出来了?”
宣阑勾唇一笑,一个轻巧的转身就坐在了江尽棠椅子的扶手上,单手撑着椅背,利用身高差去俯视江尽棠,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他是不是……见色起意,对你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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