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季玺和炎一商定,共同去一趟重明区。
重明区有两座塔,副塔,是专攻畸变病毒疫苗的研究所。
受了伤却没有被感染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于情于理,他们都需要知道为什么。
但基地对重明区的进出管制太严,他们也不可能主动承认自己受到了疑似畸变人的攻击却存活了下来,这么做太危险了。
这一次,他们仍需要悄悄潜入。
在季玺提出了他的打算后,常怀问都没问,过了两个小时就立即非常有效率地发来了一份重明区更换后的布局图,附送两个字,好运。
副塔比起主塔来说安保的严密程度要下降很大一个层级,因为常家的机密被全部封装在了主塔,而副塔的最新研究信息几乎每隔一个季度都会向民众透明公开,所以除非脑子被枪打了才会冒着坐牢的风险跑去副塔偷资料。
但季玺经历了这一回死里逃生,却下意识地肯定,副塔一定还隐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畸变病毒是无解的,沾上即死,这已经是末世居民所公认的,副塔的研究报告从来没有提过感染率这个东西,之前也从未公开过那种新型“畸变人”的存在,这让他们在突然遭遇攻击时受到了极大信息差的制衡。
季玺本能地嗅到了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常怀这次给的布局图比上次更详细,上面还包括了巡逻哨兵的换岗时间,显然是担心季玺和上回一样犯抽,他又得亲力亲为跑到地牢里去捞人。
这对一个下肢残废来说实在是太过分的要求。
季玺和炎一共享了布局图,他们决定在晚上十一点那一次集体换岗时潜入副塔。
这一次的潜入很顺利,理论上,季玺只要不犯浑,以他的反应能力,绝对不至于被那些昏昏欲睡的巡逻兵逮个正着。
常怀给了他们一串内部电码,能够让重明区整改后布孔不入的监控设备短暂停止工作一个小时。
季玺和炎一趁着夜色,从副塔的侧门进入。
重明区研究人员的固定上下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现在整座塔里已经完全熄灯了,空旷的走廊内空无一人。
他们面前是如镜面一般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一扇扇矩形的门整齐地排列在前方,上面依次单双挂着门牌编号,实验室α、实验室β、实验室γ……
季玺戴着手套的手握上其中一间实验室的门把,大门纹丝不动。
“上锁了。”季玺说,“我们得找到有权限的身份牌,强行破门可能会触发警报。”
炎一从口袋中摸出一块黑色的铁片,但那也许并不是单纯的铁,昏暗的灯光下,那块小小的圆形东西散发着迷幻的光泽,好像里面夹杂着什么星星点点的颗粒,漂亮极了。
季玺接过,只见那个圆片的空无一物,只在中央雕刻着一个罗马数字——“I”。
“哪儿来的?”
“在家里找到的。”炎一说,“之前我抽空回了病木区一趟。”
季玺手里捏着那块小小的铁片,却没有立刻刷开实验室的大门,而是用一种明知故问的口吻道:“这个东西是不是能打开基地所有权限?”
“是。”
季玺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打算告诉我些什么?”
他的意思很明白,常怀作为常文涛的亲儿子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你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炎一默默地注视着他。
接着,他忽然说:“等一切结束,希望我还有时间和你解释一切。”
他这句话听起来很变扭,什么叫“还有时间”?
季玺问:“现在不行么?”
“嗯。”炎一说,“现在不行。”
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温柔,像深邃的宇宙。
但季玺知道那就是他最终的决定了,无可更改,没有商量的余地。
季玺凝视了他片刻,眼神看起来有些受伤。
他最后道:“好吧。”
季玺将铁片贴在大门的智能感应区,“滴”的一声,门自动开了。
入目是一件浩大的实验室,各种重型仪器如粒子分离器等摆在眼前,没有运转。
两人上前,在实验室右侧靠墙的办公桌搜寻。
奇怪的是,这张办公桌的桌面非常干净,上面什么文件都没有,连一支笔、一个曲别针或者任何别的人为产生的痕迹都难觅踪影。
桌子旁边是一个移动柜,柜子上插着钥匙。
季玺把柜子的每一格抽屉依次拉开,却愣住了。
里面同样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们轮流排查了整个一楼的所有实验室,情况却一模一样。
房间内摆放着许多看似停工许久的机器,却任何一份文件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些资料被人故意撤离了?
整座副塔高约三百米,有上百层楼房,每层楼大约有十多个不同的实验室,他们不可能一一排查。
季玺和炎一上了楼,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塔内已经过去了约二十分钟,监控只会失效一个小时,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们完全不清楚副塔的构造,唯一的识别物只有实验室外的门牌号。
它们没有功能介绍,无法区分,除了标注的拉丁字母不同。
季玺又推开了一扇门,跟之前一样,他们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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