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两个军官坐在办公桌前,目露精光,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水缸,和一把固定在地面上钢铁材质的椅子。
季玺一进门,就被那两人一左一右的钳制住,随后,他被按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全部被坚硬的金属牢牢拷住,动弹不得。
季玺眯了眯眼,其中一人狞笑着上前,阴阳怪气地道:“小少爷,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哦。”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一把拽住季玺的头发,把他整个脑袋按进了冰冷的水里。
季玺立刻挣扎了起来,但按住他的那人显然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手臂肌肉鼓起,按着他后脑勺的手如铁夹般力大无穷,任凭季玺怎么挣动都没有办法把头抬出水面。
寒冷的水液灌入鼻腔和口腔,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水面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季玺被拷在铁椅上,挣扎的剧烈程度令整把钢铁制成的椅子都在哐当作响。
整个气管、口腔、肺部和胃部都像着了火一样,焦灼令人痉挛的痛苦沿着神经和细胞灌满全身,他头晕脑胀,不停地咳嗽,却导致更多冰凉的液体呛进疼痛不堪的喉管。
短短几十秒钟,已堪称是绝对最恐怖的酷刑。
季玺眼前发黑,一把被人抓着头发从水里拽出来。
他喘不过气来地拼命咳嗽着,嘴里满是血味,人体求生的本能令他疯狂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气。
“还有三次。”他面前的人充满恶意地道,“坚持不住可以叫停,当然,这次测试也就无法通过,你会失去一切晋升的资格。”
季玺不停的咳嗽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想好了吗?”那人笑眯眯地道,“三、二、一……”
季玺没有喊停,在倒计时结束后,他再次被人一把按进了水缸里。
这一次,情况并没有好转,已经受损的呼吸道反而令身体的难受感呈倍数增长,季玺的手指掐进掌心,一滴滴流出殷红的鲜血。
太痛苦了。
难熬到极致的痛苦令他的神志完全失常,季玺的脸边和手上弥漫生长出一小块一小块的银色菱形碎片,那是他的身体到了濒死时的本能反应。
两个军官惊叹地观赏着他身上的变化:“哟,这是什么呀?”
“看着挺厉害的。”另一人不咸不淡地道。
第二次结束,在到达极限之前,季玺被拉出水面。
他此刻已经完全无力思考了,感官的折磨令他的意识完全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里,面前的军官说了一遍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意思就是问他要不要放弃。
都走到这一步了……季玺几乎将自己的牙关咬碎。
没道理……他没道理倒在这一步。
他用尽了平生最大的毅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倒计时结束,季玺再次被按进水里。
极致的感官痛苦再次席卷而来,充斥着整个身体,来回往复,时间像过去了几秒,又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还有两次……
还有一次……
还有……
不知过去了多久,季玺浑身湿透,双目无神地被从冰寒彻骨的水里捞了出来。
结束了。
他整个人狼狈至极,早已没有了来时的风度,如一条丧家之犬,恹恹地垂着脑袋,面无血色。
负责执行测试的军官满意地笑了。
他就喜欢看这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官兵们,在痛苦的折磨下,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只是给一口空气,也能让他们如街头乞丐一样向他摇尾乞怜。
这份工作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愉悦。
所有他经手过的官兵中,只有一个人的反应让他异常不悦。
这个人于是让他深刻地铭记在印象之中。
那还是九年以前,那个男人第一次踏入统战部队,他有一双桀骜不驯的黑色眼睛,好像一条未经世事的稚嫩狼狗。
他不喜欢那双眼睛,于是下了狠手,故意拖延时间,发誓要让他尝尝其中的厉害。
然而结束后,那人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脊骨笔直地走了。
他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他听说那个人在军队中一路高升,甚至最后做成了他一辈子都高不可攀的大统帅。
……是条汉子。
人人说起他,都不得不赞声佩服。
草根出身,无依无靠,竟也能在最看重出身的常家博得一席之地。
那段时间,他当真是风光无两,到处铺天盖地都是那人的消息,甚至被敬称为战神下凡,末日的救世主。
他在侦查部当然也听说了不少,他冷哼一声,想起的依旧是那人十八岁时那双桀敖不恭的眼和青涩的脸庞。
他心想,到底不过是区区一届凡夫俗子,竟也有被愚民推上神座的一天。
俗话说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他倒想看看,那人如今被捧成了无上的神,将来坠落时有多少人来踩上一脚。
他毫不怀疑那人终会有陨落的一天。
世界都已经毁灭了,英雄不得好死。
他对此深切地诅咒,并由衷地期待着。
又过了几年,他果然听说那人出事了,部队大清洗后,血流漂杵,随后那人被彻底赶出了军队,从此杳无音讯,一蹶不振。
甚至不少传言称,那人其实早就已经死在了某个无名的角落,连尸骨都无人收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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