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承点点头,沉默一阵,问:“你知道世子喜欢吃鱼吗?”
谷音:“啊?”
方孝承皱眉,道:“先前世子和陈小姐说他不爱吃鱼,可我记得,世子失忆前,是爱吃的。”
“……”谷音神色微妙,半晌,道,“属下失职,未曾关注过这点。”
这倒怪不了他,方孝承摇头:“算了。”
谷音努力将侯爷从儿女情长的歧途上拉扯回来,问:“侯爷是否启程去北疆?属下这就去备马和干粮。”
方孝承又摇头:“耶律星连不在,狼王不会轻易开战。先前耶律屯兵是为调我离京,当务之急是抓到他。你现在就去和禁卫军庞将军、城防署赵统领说,这段时间皇宫与京城内外必须加强守卫、严密巡查,防耶律星连再生事端。”
“是。”
“还有,瑞王府被炸一事,必然是耶律星连的手笔,但他一人做不来,极可能调用了狼国埋在京城的棋子。你分别去找五城兵马司,令各指挥使务必精诚合作,调查此案,逮捕凶手,刑问出更多线索。”
“是。”
方孝承安排好公务,回去房内,打算再陪会儿成瑾,忽然来人道:“侯爷,陶表少爷求见,说探望世子。小的劝他,他不肯走。”
“带他过来。提醒他别喧哗,吵着世子歇息。”方孝承无声叹气。
陶表少爷,名陶一杰,其母与方孝承的母亲是同胞姐妹。方孝承自幼丧母,早年间多得姨母照顾,他虽不喜陶一杰纨绔,却对这个表弟算是亲近。如果陶一杰能不带成瑾逛青楼的话,方孝承愿意更亲近他一点。
陶一杰蹑手蹑脚地进屋,站床边探头探脑地傻瞅了一阵,小声和方孝承说:“我早就说了吧,让你把他放我那去。我看这回人家要炸的不是瑞王府,就是北安侯府……哎,我不说了,你别拽我!”
“嘘!”方孝承忙示意他噤声,将他拉到屋外,低声道,“问你件事,世子爱吃鱼吗?”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孝承道:“我记得他失忆前是爱吃鱼的,可如今又不爱了。”
陶一杰震惊道:“你的意思是他被掉包了?里面这个不是成安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孝承道,“你小声点,别吵醒他。”
陶一杰大大地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埋怨:“差点被你吓死!”又道,“他以前也不爱吃鱼,怎么弄都嫌腥,不知道是什么狗鼻子,就他闻得见。”
方孝承越发疑惑:“不可能,他分明爱吃。”
陶一杰叉腰道:“骗你干什么?我有事儿没事儿找他吃饭,还能不知道?”
方孝承想问他:既如此,世子为何以往总要我替他剔鱼刺。
可这么一来,就算陶一杰再不伶俐,也能看出端倪。
但凡陶一杰知道了,约等于全京城都会很快知道。
如今的方孝承不怕被人知道是断袖,可他与成瑾名声迥异,世人知晓后绝不肯信是他先动的心、先哄的人。先前他一再解释是自己冲动带成瑾去五巷城,才害成瑾失踪,可谁都不信,反过来劝他不要为了愧疚而包揽责任,成瑾什么为人大家都晓得。
陶一杰不解道:“表哥你发什么呆啊?难道安乐性情大变,爱吃鱼了?”
“不是。”方孝承摇头,“我有公务要办,你若没事,留下陪他也好。但不许胡闹。”
“他都这样了,我怎么闹啊?”陶一杰摆摆手,“你忙你的去,这儿交给我!”
……
交给陶一杰的结果就是:方孝承忙完回来,看见陶一杰穿着他的披挂、拿着他的红缨枪,在院子里瞎戳,成瑾坐在门槛上托腮看。
“……”
成瑾很烦,也很怅然,他抓不住脑袋里那些飘来荡去的片段,好像记起了什么,却又仍旧一片空白。
他叹了声气,一抬眼,瞥见方孝承,回过神来,急忙咳嗽,试图提醒陶一杰。
虽然他不记得这个自称是他至交知己的傻子,但比起其他人,他跟这傻子算谈得来,重新交友不是不行。
刚刚这傻子趁方孝承不在,非要偷偷穿他的战甲耍他的枪。
成瑾拦了,但没拦住。
陶一杰玩得很开心,感觉上头,恍惚间他正面对千军万马威武不凡天神降临横扫一片……突然,成瑾疯狂清嗓子,眼睛仿佛抽筋。他不解地扭头,吓得“哦呀”一声,手中长|枪滑飞出去。
方孝承抓住枪身,淡淡道:“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好啊好啊!”陶一杰刚来了瘾,赶紧应下。
方孝承道:“你明日寅时到城东校场等我。”
“好——寅时?!”陶一杰清醒过来,想起以往好容易从对方手下逃跑的苦难经历,忙道,“不说过吗,我我腰不行,弄不得这些,算了算了。刚是安乐说要玩,这不他病着嘛,玩不了,我就玩给他看。”
成瑾:“……”
方孝承正要将长|枪放回武器架,陶一杰瞥一眼成瑾,觉得刚刚服了软,丢了面,想了想,道:“哎,表哥,你若诚心,现在就指点我几招。”
方孝承应了声,从架子上抽出一条长棍。
陶一杰忙叫:“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至少给我一把刀——”
不等他说完,方孝承将长|枪递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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