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方孝承早有预料,便没多说。
……
成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了还不想起,抱着被子直哼唧,把春桃哼唧进了屋,见他这样子直笑:“每回劝你别喝酒,你都不听,回回醒了不好受。快起来洗漱,喝了解宿醉的药汤,去院子里晒晒吹吹,就好了。”
成瑾滚了一圈表示抗议,想了想,问:“你们侯爷走了没?”
春桃道:“没,想陪你用完午膳再走,所以你快起来吧。”
“那我更不起来了。”成瑾爬起来坐着,朝她诉说,“你不知道,昨夜他撒酒疯,说了好多丢人的话,我可惊呆了!”
他说这话时,春桃正好在推窗子,一推开,和在窗外徘徊的方孝承四目相对,各自尴尬。方孝承先回过神来,默默地转身走了。
春桃:“……”
成瑾不知道,还在那说:“他脸皮厚不知羞,我却替他臊得慌呢。我都说没那意思了,他也不觉得丢人,哭哭啼啼的……你平日里见过他这样子吗?”
春桃微微挑眉,回过身去,面露惊诧:“再没人见过了,真的假的,侯爷一向沉稳自重,刀架脖子上了都不会多说一句话,怎么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你不是看错了吧?”
见她居然不信,成瑾来了劲,直起上半身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但是绝对保真,我发誓我没看错。”
春桃叹道:“太难想象了……”话音一转,瞥他道,“不过,仔细想想,又不稀奇。”
成瑾问:“此话怎讲?”
春桃憋着笑,道:“侯爷在少爷面前时,由来是大不一样的,所以我说不稀奇。”
成瑾悻悻然地用被子角隔空对她打了几下:“你不愧是他的人,一样的爱见缝插针……”
春桃从柜子里拿来衣裳给他穿,一面道:“是实话。”
“哼!”
成瑾对她龇牙咧嘴地扮了个鬼脸以示不满,但过后的脸色里分明藏着些窃喜与得意。
春桃看破不说破。
成瑾实在很好哄,但凡变着法儿地多恭维他几句,他嘴上嘟嘟囔囔地不认,尾巴却会极诚实地翘到天上去。
最起初,她和谷音一样不喜欢成瑾,觉得此人虚荣又愚笨。可逐渐的,她变了想法。她见过的人形形色色,自然有聪明的,可聪明人不见得就是好的,肠子弯弯绕绕,共事就好,若日常相处,还是成瑾好,不必担心他有坏心思。说起来,又有多少世人超凡脱俗,真的一点虚荣心都没有呢?红尘滚滚,各自所求不同罢了。
成瑾被春桃哄着劝着,终究还是赏脸跟方孝承一起吃了午膳。
方孝承默不作声,生怕惹得成瑾嚷嚷昨夜他的丢人之举。
成瑾确实不想提的,可他向来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见方孝承一脸倒霉样儿就什么都忘了,憋不住要臊他两句:“哟,今儿可安静啦?”
“……嗯。”方孝承怕他继续提,竭力别开话头,“有没有东西,我一会儿帮你带给陈姑娘。”
“那你帮我带些笑话给她吧。”成瑾嘻嘻道。
“……”
成瑾故作惊诧:“怎么不说话?让你为难了吗?是你问我要不要带东西给她的,可不是我提的。嗐,看来你这人说话,就是嘴上说说,真要你做,就不能了。”
方孝承求饶地看他:“阿瑾……”
“你叫‘阿松’都没用,”成瑾哼道,“你是自作自受。”
方孝承黯然道:“是。”
何止此事,过往更是……
成瑾见他过分低沉,见好就收,不戏弄了:“懒得理你,吃饭吃饭。”
……
方孝承回军营前,先去了五巷城里的一家书局,将陈琰列的书单给掌柜:“这上面有的,或者类似的,掌柜都拿一本出来,我全要。”
掌柜的应下,看了看单子,笑道:“有些是有,但买者太少,兴许收进仓库深处了,您在前堂稍等,我去给您翻找。”
“有劳。”方孝承客气道。
方孝承闲着,便在书架间随意看看,正翻着一本书,听到有客人进来说话,他瞥了眼,掌柜的弟弟在招待,便收回目光。
然后,他听见那两人虽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清晰的对话。
“你再不来,这好东西我就不留给你了。”
“这几天忙,耽误了……就这一本?”
“谁让您来得勤快呢,哈哈,就这一本您没买过的了。”
“什么时候有新的?”
“您先看完这本,新的就有了。这本很好看,许多人看了都说再三回味无穷呢。”
掌柜的弟弟送走客人,一回头,吓了一跳:“侯爷……侯爷您再稍等会儿,坐,我给您泡杯茶。仓库里东西多,我哥哥可能要再找会儿。”
“无妨。”方孝承道,“刚刚你们所说,是最近畅销的画本吗?”
他刚离得有点远,依稀瞧见那客人随手翻的几页不是字是画。
“……是。是最近畅销的画本。”
方孝承记得成瑾爱看,有意献殷勤,便说:“我也买一本。若还有其他畅销好看的,都给我拿一本。”
掌柜的弟弟讪笑了两声:“这,我也只能说实话了……”他压低声音,“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不是寻常的画本,是春宫画本。小的寻思着,您肯定不看这种东西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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