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愣了半天,问:“什么叫‘你那个了他’,你说清楚。”
成瑾要羞愤死了,脱口道:“你这么大个男人,有皇后有妃子,难道不知道‘那个’是‘哪个’?”
“……”
皇帝沉默了很久,转身回桌前,端起茶喝了两口,又沉默了很久,终于回过头来看他,很费解地上下打量了成瑾一番。
成瑾被他的眼神瞅恼了,可不好发作,就侧了侧身子。
皇帝看他这副扭捏的样子,越发困惑,几番欲言又止,最终,问:“为什么……是你那个他?”
其实,皇帝更想问成瑾和方孝承是谁那个谁……
哪怕是相互那个,他也很难接受。
成瑾恼羞道:“你管这么宽呢?总之又没人那个你!”
皇帝勃然大怒:“成安乐!”
成瑾自知失言,急忙紧抿住嘴,悻悻然地缩成一团。
皇帝深深呼吸:“罢了,说正事。你既肯,就好说了。耶律星连催得急,大肆操办是不能了,但低调些也好,你日后好做人,皇室颜面也不丢那么多。”停了下,给个甜枣,“刚刚朕说了些气话,也是心疼你。太后更疼你,为这事儿竟骂朕,朕也委屈。”
成瑾愧疚道:“抱歉。我一会儿去向太后解释,是我不好,我惹出的祸。”
皇帝道:“太后为你这事,头风发作,御医请她静养,朕都不让去,你也别去烦她了。”
成瑾讪讪地点头。
皇帝看着他这被卖了还帮数钱的蠢样儿,在心中哼了哼,面上却更加亲切:“你这次倒也算是立了功业。”
成瑾迷茫地看他。
皇帝道:“狼国人野蛮狡诈,什么停战议和,就算白纸黑字写了,随时都能撕毁,来年的那点牛羊会不会送是另说,就算送了,我大荣稀罕这点东西?但幽州以北三百里的疆土被北蛮侵占百年,能在朕的手里收回来……”
他一想起此事,便踌躇满志,夜里睡下了都忍不住起身,让顾太监将江山舆图再摊开给他多看十几遍。
他看的不是舆图,而是他青史留名、后代称颂的盛世明君之荣光!
此刻说起这话,皇帝忍不住又将舆图摊开,荡漾许久,好容易回过神来,瞥一眼歪着脑袋瞅自己的傻子,和善道:“自然,朕会记你的一份功劳。”却又忽然叹了声气,“不过,狼国终究是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大荣一日不得安稳。如今耶律星连瞧上了你,能为你议和,可他性情乖僻,说不定哪天翻脸。”
成瑾想反驳,但一想无从反驳,只好闷头听着。
皇帝等了一阵,见他不接话,皱了皱眉,只好自己往下接:“朕有一件关乎社稷苍生的大事要交给你,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这份志气勇敢,嗯?”
成瑾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
“……成安乐!”
成瑾委屈道:“我有几斤几两,我失忆了尚有自觉,你不比我更清楚?”
皇帝恨铁不成钢:“你都没听朕是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不了?!”
“你都说是关乎社稷苍生的大事了,指定不是我干得来的……”成瑾嘀咕着,见皇帝要动怒,急忙改口,“你说你说。”
皇帝懒得和他绕圈子,径直道:“你再无知,也该知道‘美人计’。耶律星连是狼王最得用的大将,难得你能迷住他,就好好把握,使出浑身解数把他牢牢哄在你的温柔乡里出不去。想来这是你的看家本事,朕没为难你。”
成瑾感受到他话里话外的傲慢轻蔑,心里难受,脸上也挂不住,许久没吱声。
耶律星连等在皇宫外,见成瑾出来,殷勤地迎上去:“阿瑾。”
成瑾没理他,低着头绕过去,钻进马车。
耶律星连不动声色地跟进了马车,让车夫回去皇帝赐给他和成瑾的府邸——如今暂且挂着“成府”的匾额。
一路上没说话,回了后院,耶律星连才皱着眉头拉住成瑾:“又怎么了?”
成瑾不看他:“没怎么,我累了,休息会儿。”
耶律星连问:“皇帝跟你说什么了?”
他一提,成瑾就又想起皇帝轻视鄙夷自个儿的态度,想起别人也都那样看待自个儿,难堪至极,闹起性子甩开耶律星连:“没什么,不要你管。”
耶律星连立刻又抓住他,使了劲,抓得他手腕疼。
“你变心了就直说,少在这跟我甩脸!”
“我没……”
“我原没想要你,是你三番五次地招惹我引诱我,我没逼过你。如今你想过河拆桥?”耶律星连怒道,“我就该让你死在王城,只有死人才不会骗我抛弃我,我早该知道!”
顾念起过去种种,成瑾顿时气弱,讪讪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少编排我。哎呀,我不是不愿和你成亲。你听我的和谈,我很高兴。只是不必将咱俩的事儿弄上台面。到底是断袖,说出去没脸的事儿,好多人笑话呢,原该低调。”
耶律星连一字一顿地拆穿他:“你不是嫌断袖没脸,而是嫌容貌丑陋、恶名远扬的我让你没脸。若是方孝承,你恐怕会得意到敲锣打鼓。”
他忍了一路。这一路上,每每他在人前亲近,成瑾就会流露出不堪其扰的尴尬神情,忙着偷看周围人的反应。
成瑾被说破心事,不敢正眼看他,只心虚地高声道:“你少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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