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在灵兽看来,伴侣之间,应当是亲密无间的。它就是确认剑修对此人关照非常,才更加确定他们的关系。尤其此人与剑修还欲行夫妻之实,虽然那不过是幻觉。
季柯摸摸它的毛,毫不心虚地哄骗:“自然因为我喜欢他非常,所以要亲自告诉他。但你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了,就没有惊喜可言。”
灵兽哦一声,长长呼出一串水泡。丑萌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地想,他骗你的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瓜。怪不得被人打成这样。
水猊兽所说不错,底下暗流涌动,果然较之前厉害许多。饶是摩罗那,也要用出十分定力,方能在这种迅疾如密箭的水力下站稳身形前进。反观丹阳,却丝毫未受阻碍。他见摩罗那受阻,并起中食二指,往边侧一划,唇间轻启一声破,硬是按下了这股汹涌的水流。
摩罗那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
“剑气还能在水下用?”
“太华山的风烈起来,远胜于这种水流。”
丹阳简单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他们自暗礁间穿过,绕过奇奇怪怪的水石,愈往深处去,慢慢见到一片巨大的阴影,在原本就暗色的水中,还要幽深。
水猊兽的声音在他二人头上响起,似钟声嗡响。原来它一路行来,竟不知何时变得有在陆地时五倍之大。眼下丹阳也不过它下颌大小。“下面就是海渊。”水猊兽嗡嗡地说,为免惊动蛟龙,它的声音并不在水中传播,而是在几人心中。
西域海渊,深不可见底,是大陆修道中人望之却步,连当年仙界都要驻足的地方。丑萌萌从季柯怀中探出头来,认真地感受着这片幽暗。它从荒芜极地中来,所住如炼狱。传闻这里比炼狱更可怕,因为万年不变的孤寂和寒冷。
丹阳嗯了一声:“你们在这呆着,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他整个人都化成了一道剑光,于水中势如破竹,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速度快的连季柯叫他都来不及。
摩罗那:“……”他扭头看季柯,“要去吗?”
季柯瞪着眼:“当然去!”万一丹阳拿了东西跑路,留他主仆二人在这喂鱼么?
水猊兽有些犹豫,在它心中,虽然没有明说,丹阳却如同它的主人,既然主人发了话让它呆着,它就不大好违逆他的意思。
季柯又揪了把它的毛:“你刚才叫我什么?”
刚才?
水猊兽想了想,反应很快:“好,我们走。”
原则上,道侣和主人是同一个效忠等级。
只是……
“你可否别再揪我毛了。”水猊兽委婉地捍卫自己的毛发,“它长得很慢。”
言下之意,会秃。
火蠡幸灾乐祸地嗝了团火苗,在水中闷咚一声响。蠢货,它愉快地想,谁让你们这些灵兽要长毛的。像它浑身坚硬的皮甲,就算季柯想下手揪,还要顾忌手上会不会扎个洞。
说要下去,却也不能冒冒然下,丹阳固然依着自身技长。季柯却得考虑自己现下的处境。他将这左左右右的水域打量了一遍,安静地连条鱼也没有,若是有凶物,应该是隐藏不了的。再者身下坐骑已有之前五倍大,关键时刻还能当堵墙挡上一挡。
“但是你能不能变小一些。”季柯说,“这么大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是吗?”
水猊兽很无辜:“我以为你们喜欢大的。”说着,它缩小了自己的身形,原本它长得像头尖角牛,现下犹如一匹小马驹,仍就驮着季柯。
摩罗那既然这么了解这片水域,说明他一定下来过。
季柯道:“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摩罗那:“呃……”
他的主子便知道了,那就是有。果断说:“走你知道的捷径。”
偷袭他是个中好手,正面就交给丹阳去吸引火力,他们躲在暗处,适时给予敌方痛击。这才能才事半功倍。傻呼呼上去岂非是把底细全都交待在这里。
自出魔界以来,摩罗那在外游荡几百年,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在这里。魔界出来的人从不知道惧怕为何物,明知水有龙,愈往水中行。他明里暗里也偷偷跟踪过那些潜入水下试图寻些奇门宝贝的修士多回,自然知道是有别条好道可走。
摩罗那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游去,瞧着是深渊的另一面。季柯拍拍身下灵兽的头,示意跟上。他们往那处去时,丹阳先前潜下的地方早已寂静幽暗,仿佛张着大口,吞噬了不知道多少魂灵,也不知道丹阳到了何处,现下如何。
“这里放在水下叫海渊,在陆地也就是庞大的山脉。既然是山脉,必定有洞。”
摩罗那引着季柯下到山体中部,借着身上的幽蓝草散发的微弱光芒,季柯瞧见漆黑的石壁上坑坑洼洼,有一处颜色特别深,他们游近一看,果然是个洞口。
“你时常来此?”
摩罗那顾左右而言他:“我的故乡,也有一座山,山下亦有一片湖。远比这漂亮。可这数百年来我再不曾见过。”说着,他率先钻进洞内。通道狭小,冒着细微的气泡。
“我也游遍大陆,看过许多种山水,无一是我故土。后来我找到了这里。”摩罗那如同本来就生活在水中的游鱼,动作流畅且自然地往前探去。季柯紧随其后,便听他说,“好歹也能从中寻到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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