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难道还盛产大蛇?
不过眼下季柯手中已握了条成了金蛟的蛟王,不需要与之相似却不成气候的凶物。
那蛇目露凶光,见季柯转过身来,更是将尾巴拍地呼呼作响,仿佛下一秒便要张开大口。
先前,还有丹阳的剑气救季柯一回。
眼下丹阳还躺在那里,季柯身上是再无剑气了,虽他手中有剑,难道他要像从前一般,与他的穹影并肩作战,度过此次小危机不成?
可是季柯却未取出他的剑来,只平平笑了笑:“哦?怎么,昨天那条莫非是你的相好。那就可惜了,它早已被我吞下腹,化作美味佳肴。你若识相,便快走,天涯何处无芳蛇。你若不识相……本尊暂且吃腻了,不大有胃口。”
那蛇长如此大,当然是听得懂人话的。它固然不是这个人类口中的相好,却也听出了话中那股不屑。凶兽么……再机灵,它也是野兽,一激便起血性。顿时凶相毕露,啊呜一口,如离弦之箭朝季柯疾射而来,树叶无风自动,沙地呼响!
就见季柯眼中一寒,道:“找死!”五指成爪,大蛇扑将之处,便炸成了不怎么美妙的几段。蛇身扑嗵扑嗵落在地上,重者砸出几个浅坑,鲜血淋了季柯一身。
季柯皱着眉头,挥开蓬沙般的血雾,嫌弃地掸了掸手。
“嘁,无知愚物。”
本来他说不动手,就当真不动手,却非赶上来找死。季柯冷哼一声,掠过地上的蛇,抬脚便要离开此地,然而只跨了几步,却停了下来。被鲜血淋溅的脸上,眼神明明灭灭,一时之间,竟迈不开步子,走不动了。
原来就是刚才那一眼,他忽然之间便想到,之前他一人独自走在林中时,遇到那蛇的景象。
他没想到丹阳会来。更没想到对方竟肯提前为他作准备,用剑气护他安全。数百年来,战场征伐,他们魔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孤身作战的。
季柯已经习惯了一人面对袭击。
这没什么大不了,剑门这种门派,就是爱愚善。何况他坑了你这么多回。季柯告诉自己,留在剑门是迫不得已,受制于人。眼下力量竟有恢复,丹阳又不能追赶,连他一袋子的宝贝还被自己拿了过来。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道理是很不错。
可他就是——
迈不开腿。
因为那位踏着夜色飞身前来的剑修——在他脑中落了一遍又一遍。
第40章 他回头了
季柯将魔界故土八位魔将十二位城主的凶面獠牙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终于成功把丹阳的模样从脑子里一脚给踢了出去。他拎着的袋中,龙虚在里头狂笑:“哈哈哈小子,怎么,走不动了?背叛师门令你寸步难行吧?”
像剑门小子这种背信弃义的人,龙虚见多了。往常它在水中时,总有修士试图降伏它,不过五回里,三回总有那么些内讧。瞧着人类互相猜疑互相利用,实则是种乐趣。龙虚唯一错估的就是季柯突然的爆发。
若知道这小子有引雷之能,它才不会那么傻要往他手下钻,而是转头就朝丹阳去了。
要晓得它乃天道所生,同修天道的丹阳若是伤了它,必遭天罚。
但它当时为什么下意识就拐了个弯呢?
金蛟捋着须须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本能就不想靠近那个丹阳。
金蛟之言,犹如一柄利剑,戳在季柯心上——叮叮当当落下来,不痛不痒。
“住口,你这头坐骑。”
“你说什么!”金蛟怒的须须都直了起来。
前魔尊面无表情地将变小的蛟龙取出来使劲晃了几圈才团团好往里又塞了塞。
良心是什么,能吃吗?他没有带走水猊兽和旧部,还将‘暖炉’塞给丹阳才走,已经是很好的恩赐,算是报答他多日来的指甲般大小的照顾。
还想他怎——
‘样’字没能想完。
季柯就看见瞠目结舌的旧部在树后露出了脑袋。
“……”
摩罗那结巴了一长串也捋不直舌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你——”
季柯原本不耐,见他震惊神色心中一动,这小子莫非此刻就能信他是赤灵魔——
“你背叛师门?”摩罗那终于叫了出来。
尊——尊他个头。
季柯脸上毫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他觉得多日以来,在太华山最好的修炼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怪不得山上呆久了的人心也是冷的。他这颗心都能被锻炼的变成太华山的石头了。又臭又硬敲上去还邦邦响。
“你听错了。”季柯道,然后便拎着他的小包包,准备走人。
不料身后的人却喊住了他,犹犹豫豫地说:“他说的是真的?”
季柯本想道是真是假关你何事,又想要再与他坦诚相待交流一番唤起些旧时感情,但还矛盾着要不要将摩罗那留给丹阳送他回剑门,一时三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混出了一句八棍子都打不着的话:“你不好好看着丹阳,来这干什么?”
噢。
这回摩罗那不结巴了。
“我来找些肉,鱼吃不饱。”
肉——
就因为这种理由。
季柯心中顿时就火气冲天:“那他怎么办!”玄心宗的人还在那里没处置吧!
就在他们争执间,林子那头忽然蹿起火光,映红了天空,轰然一声炸响,方位正是先前季柯他们休息的地方。季柯蓦然脸色一变,别说什么来什么。现在来点什么,丹阳可是连牙缝都不够让人塞的。万一他们看人虚弱,劫个美色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