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一脸严酷:“明日起,你和真武堂下弟子一道上早课,每日早挥剑两千次,晚打坐两个时辰,以清蔬入腹,绝腥肉。从基础打起。十日后,再与我试招。”
“………………”
季柯简直说不出话。
丹阳说完,兀自走出,长袖一甩,就将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这三日,你便在里面反省。”
在剑门多日,竟未学得一分一毫,天赋如此之差。不成大业。
季柯震惊了,直到他欲要出去却被一道强有力的灵气给弹了回来,他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关禁闭了?
“喂!”季柯简直不知该作何心情,又想哭又想笑还很气。哦,他和对方玩心眼,露出一丝狐狸尾巴等着丹阳上钩主动问他来历,到时候真真假假编一通。没想到丹阳竟说不在意就不在意,还直接了当拿出当家的气派,关他!
道侣——道个头的侣!
季柯一点也没有享受到身为道侣的特权!
丹阳听着里头怒骂连篇,敲打地哐哐响,承功殿外灵气稳如泰山,连丝波动也没有,抿了抿嘴,掩去眼中一丝笑意。他不擅长封印一法,可若拿灵力堵门,则是够够的了。
就听里头静了片刻,传出一道声音:“你封了门,难道这三日就不敬香了?”
丹阳:“……”
“上够了。”他说。
毕竟他,可是上了一晚上的香。
待出了两仪门,元真正率着一众师弟在门外候着。他直接看了眼丹阳身后,说:“玄心宗的弟子已送回房中了。伤势瞧着不轻。”
“那让裴成碧去看。”丹阳道,现成的丹师都有,不怕洛沐秋死。
裴成碧?就他那个性,他不去补一刀就不错了吧。元真有些迟疑:“为何不叫诸长老?”
这会儿,丹阳已经走下台阶,雪白的靴子踩在地上,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诸明宣心软,容易被人骗。”他沉吟道,“玄心宗故意挑事,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个洛沐秋,你派人查过没有。”
元真说:“已遣弟子赴往南阳。”
正巧四大家都出了人手留在剑门,家中空虚,要打探一些事,少了许多阻力。
又道:“万一裴成碧不去怎么办?”
“他会去的。”丹阳道,“除非他想叫诸明宣现在就赶他出门。”
说到这两个人,元真摇了摇头。难道诸明宣当真对裴成碧丝毫不起疑心?怕也不是吧。可既然他肯作面上的和平,充当无事,倒也怪不了露着小把柄在他剑门手里。
元明唏嘘道:“主事当家出门这么久,他二人竟也不曾回丹门一观。倒放心得下。”
这话就不用丹阳回答,反是元武道:“丹门不止一位长老,也不差这一位宗主。”说着,将季柯给他的乾坤袋重又递回丹阳手中,“大师兄,你把他关起来,莫不是怕别人对他不利?”
丹阳摇头:“他修为之深厚,不亚于元真。”一边说着,一边将乾坤袋随手一翻,收入袖中。他袖中宛如无边山体,亦可纳万物。“只是,季柯所行功法,与我等不同。洛家弟子不过稍用魔气催化,便能引他心绪。可见其功法弊端。”过于暴躁,不够沉稳。
说到这里,元真略略一思索,便想问:“季师兄他到底……”
丹阳略一抬手,便将他话头止住了。脚下也停下来。
他银冠高束,青丝如瀑泄下,随着走动飘乎的鹤翎就沉静下来,伏在肩侧。
“他想说时,自然便说。他若不说,难道他就不是季柯?”
始祖曾言,身份表象皆是虚妄。若他心机不纯,便是剑门弟子,亦有诛门之险。若他心无杂念,即便从深渊火海行来,仍旧念同门之谊。
“收他入门,虽为小计。可入一日门,便是一日弟子。剑门未驱他远走,他便仍是你们师兄。”丹阳淡淡道,“明白么。”
元真等弟子肃然起礼:“谨遵师兄教诲。”
大道无形,化归于天地,既不是万物,又容万物。多少人为求道证道碰得头破血流,但这其中包容之意,又几人能明白。若不明白,便生狭隘之心,一念成魔,岂非也是容易的事。
且说这头,季柯试了许多种方法,亦不能破开丹阳所封。他若真想相撞,调动起幽冥之力,倒可作一行。只是这样,便成了与丹阳相抗。似乎也不到这种程度。
但是一回头——
老道人悲悯着双目看着他。
季柯:“……”
哦,他原先的念头是什么来着,回到魔界后,收了剑门。到时候,不许他们点香。当然,只要丹阳肯听话,便允他一两回。魔尊么,还是挺大肚的。
便在这时,他听见窗户吱嘎一声响,开了一条缝。
季柯精神一振,几乎要痛快笑出声。说着不许这不许那,到底是心软的吧。他过去一推,开了半扇。就见外头雪地中,换回裙装的小师弟正冲着他笑。
季柯笑道:“好,好心儿,回头给你买糖吃。”
说罢,便要跨出去。
一撞撞在灵墙上。
“……”
元心理了理袖口:“大师兄交待了,这三日,要让季季静心反省。不能吃,不能喝。好好打坐以修身心。他也是为你好,毕竟你这么弱,再不好好习剑,被人欺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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