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两日清早走,陪爹娘一起过完那个中秋。”宋菁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了琥珀色的佳酿,“家里酿的桂花酒,我走的时候你应该不能来送,也不用来了,今日饮了这杯酒,就当是饯别吧,毕竟咱们两姐弟下一次再见,也许要到四个月之后了。”
宋訾倒了一小杯,然后轻轻碰了碰宋菁的酒杯:“敬月神。”
因为答应过皇帝,所以差不多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宋訾就结束了这短暂的谈话,阿言不满的看着他:“你身上有酒味!小七都没有同我喝过酒。”
他们两个人的交杯酒,都是以茶代酒,因为皇帝怀孕不能喝酒:“你之前不让我喝,现在就不怕酒气熏到孩子了?”
桂花酒的味道其实更多的是香,酒味不重,更何况宋訾只喝了一小杯。
“那我先去沐浴更衣?”宋訾抬起袖子嗅了嗅,是有一点儿酒气。
“不了,本来时间也没多久,再耽搁下去不好。”宋訾身上的衣服是特地换的,设计就很是复杂,折腾一通,可能都逛不了多久就要回宫。
他安抚道,“等孩子生下来,我再陪你喝个痛快,把咱们交杯酒也补上。”
“不了,喝酒误事。”阿言睨他一眼,“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好好好,下次谁邀请我,我都不喝,只你例外。”宋訾牵住皇帝的手,两个人出行的时候,还戴了同款的面具,一黑一白,看上去让宋訾想到了黑白双煞。
中秋节的灯市非常热闹,天清如水,家家户户都点了灯助月,大户人家甚至堆了灯塔,瓦片叠放成几丈高的青塔,鱼龙鸟兽的精美灯笼悬挂上方,便是普通人家也用竹子立了一根长杆,简单朴素的两个灯笼挂在上方,一家人围在月下饮酒赏月,分食月饼。
宋訾和司马彦,两个人行走在满城灯火中,顺着人潮,走过长桥,在一家猜灯谜的摊子前路过,轻而易举的猜对了所有灯谜。
摊子老板脸色不好的取下那盏挂在最高处最大最为精美的灯笼,他今儿个用来揽客的东西这么早就没了,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们不要这盏。”宋訾指着另外一盏小小的兔子灯,“能不能拿这个换?”
“可以,当然可以!”兔子灯小巧玲珑,虽然造型也非常精致,兔子甚至可以说是活灵活现,但是造价可比大灯便宜太多,摊主立马喜笑颜开,赶紧把兔子灯取下来塞进宋訾手里,生怕对方后悔。
他还特地说了几句吉利话:“祝郎君和小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皇帝虽然穿的是宽大的男装,可是露出来的脸部轮廓异常貌美精致,加上人看起来不胖,腹部有着明显的隆起,摊主自然误会皇帝是宋訾娶的小娘子。
宋訾笑了笑,没有去解释这个误会,只把那盏可可爱爱的兔子灯塞到了司马彦手中:“走吧,这位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的小娘子。”
他用无声的唇语补完自己没说完的后一句,我心爱的小娘子。
皇帝被掀起的怒气很自然的平复下去,毕竟小兔子灯实在是有点可爱,小七也很可爱。
外头的灯再漂亮,其实也比不过宫里人的手艺,两个人就提了这么一盏灯,又慢悠悠的过了短桥。
他们两个人的气质实在出众,毕竟少有“女子”这么高挑,虽然两个人都戴了面具,但眼睛是露在外头的,下颌的弧线,执灯的手,还有比例惊人的长腿,戴着面具也能看出来两个都是难得的美人。
有注意到他们的年轻姑娘拧了把自己的身边人:“看看人家,对自己的妻子多好。”
长身玉立的青年很好地护住了自己怀孕的妻子,用自己的臂弯把后者护在怀中,不让别人挤压到“她”,那双清澈皎皎如天上月的眼睛。比月色还要温柔深情,实在是让人艳羡。
突然被掐了一下的男人委屈的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甜蜜气息的小情侣,然后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他娘子看起来也好美,要是我有这么美的娘子,我也能这么温柔体贴。”
“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那边好像有卖冰糖葫芦的,你不是喜欢吃吗?我去给你买一个!”
宋訾。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这样的小插曲,因为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司马彦身上。灯会有意思的部分不多,他们能够参与的活动更少,两个人牵着手,按照原定的目标一路走到河边。
京都的河本来是一条护城的小河,并不算特别宽,后来和大运河连在了一起,才能够容纳下比较大型的船只通过。白日里的时候,这条河并不起眼,平日里的夜晚,也只是月光比较明亮的时候波光粼粼,大多数都灰扑扑的倒映着两岸的人家,百姓早早就熄了灯,河水也是静悄悄黑黢黢的,仿佛无人问津。
但是今夜水面的月光都被搅碎了,密密麻麻的小船顺着温柔的水波漂流而下,一盏盏的灯火承载着的是成千上万人的心愿。
宋訾也买了一盏灯,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和皇帝一起把这盏灯放了下去,望着灯船晃晃悠悠的顺利离开,不管是宋訾,还是皇帝,都不受控制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传说里,没有沉下去而是顺利飘走的船灯,月神才会实现上面美好的愿望。
“我就说了嘛,我们的船肯定不会沉的。”要是一盏灯沉了,他就再买一盏灯,不,十盏灯,一百盏,一千盏,直到有一盏不会沉为止。大不了就把水抽了,这段水没了,灯船总不可能沉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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