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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令看了看:“都是避尘符咒啊。”
    “我现在就练会了这一个。”奚平抱怨说,“我师父除了剑,其他都不靠谱,扔给我一本符咒典让我自己查,说得就跟查《说文解字》似的一翻就会,哪那么简单啊!”
    庄王将那护心莲握进手心里,一时间,他竟仿佛隐隐有些局促,说道:“我身边有白令,不缺符咒使。”
    奚平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不一样,这我画的。”
    好像“他画的就是比别人画的有意义”是什么不言自明的真理。
    庄王哑然片刻,扶额笑道:“还长了什么本事,挨个拿出来显摆吧。”
    “还有琴。”奚平说着,勾了勾手指,好像有根隐形的琴弦,发出了清越的响声。
    白令说道:“飞琼峰果然底蕴深厚,这是什么法宝?我倒孤陋寡闻了。”
    “这叫‘骨琴’。”奚平没多说,“三哥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吧,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啊。”
    庄王怕了他的曲子,忙道:“不忙,先用膳,吃饱了再弹。”
    本以为他吃饱喝足能忘了这码事,谁知奚平今天打定了主意要登台献艺。庄王也不知道支将军给这货一把琴是安的什么心,只好将耳朵豁出去了,调整了一下状态,洗耳恭听余甘公的大作。
    然而奚平却没弹他那些不知所谓的浪曲,坐下来手指轻扣,他拨出了一首《空明安神咒》。
    庄王听着,他那“骨琴”应该是一把有疗愈作用的仙器,琴声平和沉静,越过王府院墙,传出好远。寒鸦与麻雀在南书房外落了一墙,看见奚平就哈气的黑猫也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了,在书房找了个角落,竖着耳朵卧下。
    中间琴声停顿片刻,几乎快要入定的白令回过神来,见奚平冲他竖起一根手指。
    庄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撑着头睡着了,毫无心事似的。
    白令轻手轻脚地上前,把人放在小榻上,盖好被子。
    安神咒又响了下去。
    阿响——魏诚响在天将破晓时,来到了南郊大火烧过的废墟里。沿老鼠巷口原址,往南走了五十步,掀开一块焦烂的木板,果然找到了一个荷包。
    包里是满满一袋蓝玉。
    她咬破手指滴了滴血上去,荷包上蓝光一闪,隐没在了她手心里。魏诚响背上行囊——里面装了两块牌位、一块转生木牌、一打杂合面饼、一把零钱……与一张没开奖的金盘彩。
    然后她往渡口走去,一艘小船在那等着她。
    船上已经挤了五六个衣衫褴褛的人,都是青壮年,都是在南郊大火后无处可去的,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茫然麻木。
    撑船的正是那日在火场废墟上击板而歌的老乞丐,长篙一摆,小船划开水波,像是要载着这一船人过那人鬼交界的忘川去。
    驶过渡口换蒸汽船,蒸汽船上下来一个接引他们的人。
    魏诚响目光一扫,就见好几条差不多的小船停在旁边,就知道像她一样被这群邪祟招揽的不止一船人。
    蒸汽船上下来的接引人跟每个上船的静默施礼,轮到魏诚响的时候,那接引人对上她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像有个生魂混进了死鬼堆里。
    魏诚响不躲不闪地冲他一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大火不走,蝉声无尽。”
    接引人愕然道:“你是……”
    “老泥殉道前,正在与我家太岁谈灵石的事,不料突遭蓝衣搜捕。”魏诚响隔着包裹,紧紧地抱着怀中两块牌位,那牌位是她的血和魂。
    “我代号六十,太岁命我与诸位同往百乱南疆。”
    第39章 魍魉乡(二)
    腊月十七,三皇子庄王南巡。
    这位三殿下身体不好,平时不大离开京城,众人摸不准他什么路数,只知道体弱多病的人大体有两种:要么是因病柔弱多愁,要么是因病乖戾无常。不知道这位是哪一种。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庄王出发挺急,走得并不快,人还没离开金平城门,行程路线已经公之于众,给众人留足了准备时间。
    各地官与商都松了口大气——庄王是体面人。
    是体面人就好,王爷体面,底下人才有余地妥帖,两好合一好,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太子那边果然和起稀泥了。”船里太晃,庄王看不了字,便让白令将各路传上来的密报念给他,“陛下没有表示。”
    “唔,”庄王有些迟缓地一点头,“不意外。”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罕见的有些没底。
    太明皇帝和玄隐之间既暗潮汹涌,又有种微妙的默契,他没能完全把握。
    周楹是习惯藏在迷雾后面,事事洞若观火的人,此时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前台,他隐约有种要失控的感觉。
    白令觑着他的脸色,话音一转,又道:“世子今天跟天机阁庞都统离了京,青龙塔暂交赵誉统筹,做什么去了没说。”
    闭目养神的庄王睁开眼,想了想,他说道:“应该是去百乱之地了。”
    “查梁宸的事?”白令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庞都统,又有飞琼峰注视,这一路应该是没什么危险。只是那百乱之地可不比大宛,世子有的历练了。”
    庄王揉了揉眉心:“我估计他不是支将军派来的,派他出来能干什么?庞文昌手上有‘问天’,真有事又不是联系不到飞琼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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