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报了魏诚响的地址:“诸位道友有擅铭文的,请去看看。”
修士中几个铭文高手立刻对视一眼,退出战圈,剑修们和符咒随即补上空缺,颇有默契地挡住秋杀。
魏诚响被院里陡然亮起来的铭文惊动,就知道“救她”的人来了。
奚平计划第一步,就是要把她从那小院里放出来。
奚平猜,虽然魏诚响死了破法镯不一定会停,但没了主人,对仙器肯定也有影响,否则破法镯一启动秋杀就杀人灭口了,根本不必留着她泄露破法公理。圈着魏诚响,肯定是为了保护她直到仙宫夜宴时间点。
秋杀将阿响放在一个远离十七里镇的小院里,仙宫那头打起来,两头兼顾肯定够呛。那么万一魏诚响藏身之地被人发现,或是她自己叛变要出去怎么办?
秋杀一定做了别的准备。大妖邪太狡猾,奚平主张不贸然行动,先让这帮名门正派给趟个雷。
此时,几个来自三岳的铭文高手围住了小院,神色都十分凝重,只觉这院墙外的铭文之古老见所未见。
几人谨慎地合计了片刻才开始破铭,奚平透过转生木看见,就在院墙外铭文才刚破开一条缝隙,院中突然卷起了灵气暴风。墙里、地面、包括魏诚响身上全是层层叠叠的铭文,什么时候布下的,他俩竟然谁也没察觉到!
只听一声巨响,几大高手猝不及防地被炸飞了出去,不知是死是活,院门口的地面几乎碎出口井!
如果魏诚响是自己要出去,此时正好站在门口,以她这小小半仙的修为,人应该已经被搅碎了。
下一刻,魏诚响凭空消失,奚平暗道一声“侥幸”,在转生木里的神识紧跟上她。
果然,他猜得八九不离十,魏诚响没了会对破法有影响,但不可能让破法停下。要是有别人想抓她,她当时肯定不会往门口凑,秋杀的“后手”会把她转移到别处;而要是她自己叛变,那留着她这破法镯主人弊大于利,秋杀会干脆弄死她“断尾”。
逃过一劫的魏诚响被传送到了陶县另一处边缘,几乎到了与十七里镇仙宫相距最远的地方,她踉跄着站稳,身上铭文消失了,手还在抖。
奚平神识一扫,此地正好距离徐汝成不远。
天意!
他立刻给徐大宝传了信:“过来替我接应个人!”
仙宫中,成玉抓着林炽躲开了一条晚秋红树藤,飞快地问道:“林大师,请问怎么知道外面时间走到哪了?”
林炽道:“越早进入陶县的,到的越晚,若我没记错,陶县是六月十六凌晨消失的,那天天亮之前进来的人就是最后一批,见了他们,留给我们的机会就不多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三岳修士骇然变色:“我……我是十六夜里进来的!”
“什么?!”
一时间,连林炽也微微一滞。
奚平忙问道:“怎会这么快?”
按他预想,即使他们在破法里面无法准确感觉到外面时间流逝,那也是整整二十天,总不会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的。林炽是六月底才进入陶县的,他找到魏诚响时,外面应该至少还有一多半时间才对!
林炽思量片刻:“恐怕还是因为‘破法’,她不喜欢被强行突破,喜欢‘实现’。因此她会不动声色地修改规则,有利于自己‘实现’。六月十六那会儿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天误入陶县的修士很多,对秋杀来说,是临近‘实现点’就越危险,所以破法会极力压缩这段时间。还有……恐怕也是因为你我。”
奚平崩溃道:“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事?”
“那位小魏兄弟将此间公理说给了你我,无形中增加了公理被破的风险,恐怕导致破法镯进一步压缩了时间。”
奚平:“……”
一个破仙器,居然还有自己的好恶!怎么这么事儿啊!
他被人活生生地强行供奉了五年,讨厌吃腌物这事谁在乎了?
林炽话音没落,不远处就传来人声和叫骂声。
六月十六当天误闯陶县的人是最多的,大批的修士到了,而那暗处的破法镯还在加速时间!
大宛渝州,金乌西沉,夏末秋初的蝉声聒噪得仿佛要沸腾。
周楹摸出块怀表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应该快见到项竟了……‘项肇’、‘项竟’,这兄弟俩,名字还挺有意思,名里带命似的。”
白令有些坐立不安,反复将通讯仙器掏出来看,准备了一打白纸替身:“主上,林大师也在里面,据说他也曾与惠湘君交情甚笃,他必定知道破法的事吧?他能猜出破法公理吗?”
“或许,炼器道很少有特别蠢的。”周楹颈间护心莲一闪,似乎不愿意他这样说自己的制作者,周楹没理它,继续道,“所以秋杀要是还没死,里面人现在应该已经疯了。”
陶县里的修士确实已经疯了,陆续进入仙宫的人自报是六月十六戌时、申时……转眼过了午时,继续往前。
瞬息之间,就有一个时辰指间沙似的溜过。
而秋杀仿佛知道破法在帮她,干脆“化”在了满仙宫的晚秋红里,到处都是她,到处都不是她!
裹着升灵战场的芥子一直在膨胀,此时几乎已经到了十七里镇的边缘,被撑得摇摇欲坠。无意中,杀红眼的成玉一剑没收住,剑风刺破了芥子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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