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好意的……”魏诚响莫名其妙,“前辈,我不像个好人吗?”
“你有空也照照镜子吧。”奚平叹了口气,他一凝神,将神识散入整个陶县的转生木中,很快追踪到了慌不择路的赵檎丹,将她位置知会给魏诚响,奚平说道,“看着她,我去见林炽。”
玄隐山的升灵峰主中,人缘最好的是支修,他几边不靠,脾气又好,再加上是玄隐山最后一个升灵,稍微资深一点的筑基弟子都比他年长,弟子们便都没大没小地喊他“小师叔”;最神秘莫测的是林炽,镀月峰上没有亲传弟子,炼器道修士们都是记名在他门下的,只有蝉蜕长老才能给他发问天。镀月峰的人也好,林家人也好,见林大师的机会都跟其他人差不多——都捞不着人影。
不过飞琼峰是三十六峰中最清静的,镀月峰却反而是最喧闹的。
镀月峰东西两百余里,名册上有炼器道筑基修士百五十人,每人管着一个或多个“仙炉”。每个筑基手下又有几十到上百个半仙。从半山腰往下,大大小小的仙炉昼夜不停工,星罗棋布,夜里也灯火通明,繁华得像座城,比盛夏的金平有过之无不及。
整个玄隐山内门外门用的仙器几乎都出自这里。
半山腰往上则是另一番光景。
那是峰主居处,镀月峰的禁地。
茂密厚重的树林中布满法阵,除了主人以外谁也不许乱飞,山间也没留路。只在法阵最外圈放了几只因果兽雕塑,弟子或访客有什么事,就站那跟石头说,因果兽雕像会将声音与影像存起来,等林大师什么时候有空了才看一眼,勤快的时候三五个月回几张字条,有时闭关了,一年半载没个音讯。
幸亏升灵殒落时必得地动山摇,否则林炽什么时候沤烂了恐怕都没人知道。
奚平神识才刚潜入,就见镀月峰上乌云密布,随后一声炸雷当头劈下。
被封在无渡海底的“大邪祟”做贼心虚,还以为雷在劈他,差点跑路,定睛一看才发现天雷劈的是林大师的仙炉。
林炽习以为常地从仙炉中闪了出去,避开天劫,掌中托着一团黑乎乎的烟雾。灵感被触动,他抬起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来了。”
奚平一晃神,还以为自己看见了晒黑了的望川:“这是什么?”
“一个粗制滥造的仿品。”林炽盯着那团黑雾,非常悲观地摇摇头,“她说过,‘望川’如水如烟,可以无声无息地融入万物之中,销声匿迹于万物……我自然是做不出望川的,本想借望川的思路,给陆吾做一件伪装,让他们的气息能与原主融为一体。这样不光外貌和灵相,言行举止都会与原主无限接近,就算是蝉蜕也不容易看出问题来。”
好东西!奚平眼睛一亮,这仙器上写了徐汝成的名字!
然而还不等他出声,就见林炽一抬手,将那刚炼好的仙器毁去了。
“喂你……”
灵气在周遭散开,反季节的花迫不及待地开了一大片,好像四散的不是一件仙器,而是个至少筑基以上的修士。
奚平心肝肺都被他拧了起来,痛惜道:“你毁它作甚?你……”
败家啊!
炼这么个玩意花了多少灵石啊!
林炽招招手,一个锦盒落在他手里,里面有一打薄薄的半透明面具。他敲了敲盒盖,一个推小车的稻童就应声沿着轨道滑过来,点清了锦盒中面具数量,用灵石封好,装小车运走了。
奚平虽然也不太懂炼器,但修为和眼界在,一眼看出那东西跟徐汝成他们之前用的面具差不多,没一点新意。只是出自升灵大师之手,仙器品阶高一点,戴上后,同等级的升灵修士不容易看出来。
“一个人,身份相貌与言行举止都变成另一幅样子,他还剩什么?”林炽低声说道,“人心如水,躯壳什么样,心就是什么型。若是筑基以上有道心镇着,或许能抵御一二,陆吾都是半仙,这是害他们。”
奚平一愣,他不知道山下这会儿有多少人翘首盼着林大师开仙炉,林大师几百年来头回炼器,就拿出这种东西,用脚都能想出人们会有多失望。
“林大师江郎才尽”不知要被人嚼上多久了。
林炽听了,臊眉耷眼地说道:“才尽就才尽吧,人家说得也对——什么事?”
奚平沉默片刻,再开口,语气不由自主地恭敬了一点:“林峰主,我想请教一下破法镯的事。”
林炽皱了皱眉。
奚平便三言两语将那镯子突然出现的事说了一遍,问道:“认了主的仙器为什么还能这么叛逆?”
“破法和望川虽然没有品阶限制,什么人都能用,但遇到低阶修士肯定是要‘欺负’人的。”林炽想了想,说道,“魏小兄弟虽然是破法主人,但除了开启破法公理外,看来是根本控制不了她。他当时情急之下砍断自己的手才能将镯子掷出去,应该也是因为镯子摘不下来。”
“……我就说她是个镯子架。”奚平叹道,“林大师,怎么才能把破法镯抓回来?”
林炽却迟疑半晌,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道:“破法跑了未必是坏事,你若是想利用它驱除‘月影’,我建议你不要。你有没有想过,月影这样歹毒,为何三岳的悬无长老不设法补救,难道他不怕自己道心受损?”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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