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仰头，奶声奶气的回答，“磕……磕到的。”
    音线生涩稚嫩。
    他，他也不能说是自己昨晚变成了人形，还被修斯抱了一晚上吧！
    修斯盯着那道浅淡地红痕出神，又看向楚玄那张无辜的小脸，他的大眼润亮泛着水光，眸光呆滞，并不像是在撒谎，他眼底都是晦暗不明的情绪，久久与楚玄那双灵动的大眼对视。
    “没有撒谎？”
    楚玄乖巧的晃了下头。
    僵持了十几秒后，修斯才将楚玄放回在柔软的羊毛毯上。
    修斯低眸，眸中的情绪难以捉摸，他抬手敲了下楚玄的小脑门。
    “最好没有。”
    傍晚。
    修斯将楚玄带到了海面上，他们的船漂浮在海岸地不远处。修斯任楚玄控制开关钓鱼，自己坐在不远处看景物，目光幽幽投向那碧蓝如玉的海面上，不知是在看捉着海鱼的海鸥，还是在看那海面上被捕鱼机关牵动的细小波浪。
    远处的海浪卷过近处的波纹，海面上浮起几片泛着荧光的碧绿海藻，几只海鸥自海平面上飞向湛蓝的天空，楚玄又听见了鲸鸣。
    修斯将目光放回到楚玄的身上，楚玄此刻正低着头，手小心翼翼的摸在捕鱼机关，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海鱼。
    他的动作认真，小身板坐的很直，在捕鱼机关被牵动的时候，他猛然按下机关，他的双眼亮晶晶的，目光很是期待地看向身侧的鱼篓。
    然而，机关却只为他捞上了一篓海水。
    他丝毫不气馁，自信地转过身就又摸上了机关。
    但一连几次，他所捞上来的都是一摊海水。
    在他第四次捞上海水的时候，他失落地叹了口气，蔫巴的垂下头来。
    修斯撑着下巴，一缕红烟再次悄悄划过水面。
    很快，接二连三的海鱼被捕上鱼篓，楚玄高兴地笑弯了眉眼，他转身向修斯叉起腰，充满笑意地双眸中好像藏着星子，他带着点小傲娇，仰起头来，“呐~”
    修斯晦暗的眸中泛起浅淡的笑意，他的目光投放在楚玄如晚霞般美好的笑容中，在海风与朦胧的红霞之下，修斯的视线也不由得变得恍惚，玫红色的霞光打在楚玄的小脸上，称得楚玄那双润亮的眼越发温柔。
    在这朦胧的视线里，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梦中的少年的身影。
    俊美的少年在晚霞之下，对自己温柔笑着。
    少年红唇微弯，他的耳垂是微红的。
    ……
    修斯的目光醉在了这朦胧里，但一想到这只是幻觉，他的红眸渐渐黯淡，苍白的指骨用力握紧，手间漫出血红色的煞气烟雾。
    他不希望，这些都该被沦为虚无。
    -
    “蒂尔，你该睡觉了。”
    “呐~” 好的！
    半个小时后。
    楚玄躺在自己的壳里啃莓果，他发现今晚的修斯很奇怪，因为他今天睡得格外的早。
    修斯一手枕在脑后，清冷的睡着。
    楚玄发现无论修斯做什么，他都展现会展现出他那贵族般的得体的姿态，半点没有恶鬼该有的样子。
    他偷看着修斯，啃完了最后一口莓果。
    楚玄隐约觉得修斯不对劲，他皱了下眉，忙从修斯身边拖起自己的小羊绒，躲回了自己的保护壳里，睡前他摸了两下滑溜地紫褐色珍珠后，就美美闭上了眼睛。
    他蹭蹭羊绒毯，在困意袭来时，他骤然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万一……这恶鬼晚上会疼呢……
    虽然在楚玄的治愈下，修斯身上的剧痛减少了发作，但现在几乎每晚都有一段时间，修斯身上会剧烈的痛起来。
    楚玄很是纠结，他胡乱打了两个滚，但还是拖起羊绒毯，挪回了修斯的身边。他怕修斯又会像昨晚那样强势的抱紧他，他选择了在离修斯二三十厘米的地方躺下。
    楚玄的瞌睡虫来了，他瞥了眼修斯的侧脸，小手揪紧羊肉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当他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然变成了人形的模样，而眼前的修斯正被疼痛缠绕着，他的神色一如往常般痛苦，双唇泛着病态的白。
    他犹豫了半秒，还是伸出手掌，试探性的虚放在了修斯的背部，他不敢再像往常一样揽住修斯，和他紧紧相贴。
    在楚玄的触碰后，修斯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楚玄近距离的看着与那阴郁完美的脸庞，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目光。
    他尽量与修斯保持三四十厘米的距离，只有他的一只手横在中间，虚虚触碰到修斯。楚玄觉得这种距离才是最安全的，他继而闭上了眼睛，打了几个哈欠，想要继续睡。
    修斯冲破痛入脊髓的剧痛，在与剧烈的折磨撕扯中，生生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半点意识，他微微睁开猩红暴戾的红眸，在混沌的视线中，又捕捉到了那抹多次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脸庞。
    少年闭着好看的眼睛，俊逸而柔和，他的睫毛纤长，诱人的红唇微抿着。
    修斯此刻像是罪恶贪婪的赌徒，不惜挣开身处炼狱般的剧痛，只是在赌，温柔的少年今晚是否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很幸运，他赌赢了。
    修斯身上麻痹神经地痛意已经不容许他再过多判别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抬起苍白狰狞的指骨，覆上楚玄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
    即将入睡的楚玄只发觉手上传来一阵凉意，在他睁开眼之前，就被修斯握紧手掌拉向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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