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宁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韩渊是朕的眼睛,手里握有眼线无数。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也没那么容易!若他肯配合朕,朕说不定能更早些找到杜玉章。”
“可是陛下,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杜大人的失踪,当真与韩大人有关啊。或许,他真的也被蒙在鼓里呢?”
第178章 -2
“他被蒙在鼓里?”
李广宁自嘲般一笑,
“若他真被杜玉章蒙在鼓里,那他就是个废物。王礼,你看韩渊的样子,像是个废物吗?”
“这……”
“杜玉章与老七有私情,恐怕三年前那一次背叛就是这个原因了。母后也与皇叔有私,一心只想保老七那个孽种上位。可韩渊……韩渊早年不过是个寒门进士,是朕赏识他,一路提拔他做到京城知府,甚至叫他替朕做眼睛!他喜欢升官显贵,就该牢牢抱住朕的大腿!这世上只有朕才能保他升官发财!可是,五月五日他抛尸时,整整消失了两个时辰!跑一次乱坟岗,半个时辰就够了!到现在他也说不出他到底是和谁,在哪里,做了些什么!若他清白,他为何不坦白?”
“或许韩大人也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若是平时也罢了,这是欺君灭族的大罪,什么难言之隐此刻还要隐瞒?嗯?朕倒是想要饶了他,是他自己自寻死路!”
王礼也是词穷。其实他心中也有疑惑。
韩大人往常奸猾得如同一只老狐狸,这次是怎么回事?行事这样不合情理,他也没法替他求情了。
“王礼,朕这半辈子,没有相信过几个人。可没想到,朕最信任的人却都一个个背叛了朕。到了此刻,居然只有你这个老太监忠心为主。莫非我对待他们,都太过苛刻了?”
“奴才以为,陛下对待臣下,还是宽厚仁慈的。”
王礼说的是真心话。李广宁对待臣子,虽然口头上冷厉,实际却往往留有一线余地。这次没有要了韩渊性命,就是一个明证。
若说他当真待人严苛,恐怕也只有在与杜大人起冲突之时。可杜大人是陛下心中一个魔怔,只要触碰到与那人有关的事情,陛下的行为就根本不能用常理揣测。
说句实话,王礼是希望这次杜大人逃走,不要太快被李广宁找到的。不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
天牢中。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昔日威风凛凛的韩大人,今日却沦落为阶下囚。胖狱卒拎着一根满是尖刺的马鞭,笑得不怀好意。
韩渊被绑在粗大的行刑木上,舔了舔嘴唇。几日审讯下来,他身上满是棍棒伤,嘴唇也都干裂了。可他眼神里依然带着嘲弄之意,好像这皮肉之苦,他也不太放在眼里。
“啧啧,韩大人啊。当日对我胖子不是威风得很?现在,这威风怎么抖不起来啦?”
韩渊一声哼笑,根本懒得看他。却不想,这桀骜姿态彻底激怒了对方。
胖狱卒脸上肥肉一抖,满是怒意,
“好啊,现在还敢跟我摆谱!那一**踹了我一脚,你以为我忘了!今天,我要叫你都还回来!”
话音未落,一根马鞭就挥舞起来——现在韩渊是阶下囚,而且还没招供。一天一顿杀威棒理所应当的,胖狱卒根本是有恃无恐。他狠狠甩着鞭子,啪地甩在韩渊身上!
第178章 -3
胖狱卒全不留手,那一鞭子狠狠抽在韩渊身上!
“唔……”
韩渊身子一绷,身上现出一条血痕。他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唇角自嘲地勾起。
——真是落魄了。到头来,这种货色也能对我老韩动手动脚了。真他娘的……
——当年为了出人头地,连小王八蛋都给推远了。现如今又为了他的那个缥缈的梦,断送了大好前程。我韩渊这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韩渊想着想着,神志开始有些涣散。
这几日严刑拷打下,韩渊依旧撑着架子,没事还能嘲弄胖狱卒几声。可是他毕竟只是个文官,被这样摧残,其实早就快到了极限了。这一次胖狱卒又有些丧心病狂,下手极狠,全不留一点后手。
——若是今日死在牢里,那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会给我上个坟么?
随着最后一个念头浮起,韩渊眼前渐渐模糊,是真的撑不住了……
……
白皎然来到天牢时,正看到这样一幅图景:
韩渊垂着头,脸色惨白,眼睛下面两团深陷的乌青。那人从来是成竹在胸、调笑自若,可现在看来,却那样虚弱!
白皎然心里猛地一缩,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厉害!
他快步走上去,却看到一旁的胖狱卒狞笑着,从地上的盐水桶中舀起一大瓢盐水,哗啦啦扬了过去!
韩渊身子一阵僵直,可他眼皮都没抬——他昏迷了?还是快要死了?
这念头叫白皎然连喘气都不会了。他扑上去一把推开那狱卒,
“你干什么!放开他!让开!”
“你是什么人?”
“我是宰相官邸的人!滚开——韩渊!你醒醒!”
韩渊神志早有些不清楚,就连盐水浇透伤口,那样撕心裂肺的疼,他都无力挣扎。可他耳边突然传来的几声呼喊,却让他神志微微回转些。
这声音,好像那个小王八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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