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人对我说,救我的人是此间的主人。请问,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李广宁身体却是一僵。他不敢置信地颤声问道,
“你,你不认识我了?”
“莫非我们从前是认识的?”
杜玉章心里疑惑,仰起头,冲向那人说话方向。紧接着,他感觉到那人环住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
“好疼!松开我……”
“你!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
“怪不得……怪不得你肯让我……原来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边这人突然这样激动,让杜玉章心里愈加诧异。他迟疑地回道,
“莫非你我从前曾经见过?只是我现在却记不得了,实在是失礼——对不住,还请不要计较。”
“……”
“若您不怪罪,还请提示在下一二……从前你我,是有些什么渊源不成?”
“……”
对方陷入诡异的沉默,让杜玉章心里也不安起来。他还想再问,那人却开口了。
“不,你我从前素不相识。”
嗓音嘶哑,听起来竟有些压抑。
“昨日,是你我首次相见。那时候我向你通报过姓名,你也有反应。我还以为你是有意识的……看来昨**病得很重,确实全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失礼了。”
“不……你不曾做错什么。”
“……”
“就算有,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对面那人压抑地笑起来,笑声嘶哑,带着仓皇。杜玉章更加诧异,才要开口,却听到对方先说话了。
“你的腿方才磕在地上,也有淤青痕迹。让我看一看。”
话音未落,杜玉章就感觉到,那人骨节分明的手将他亵裤从下掀起,手指从他脚踝擦过,停在膝盖下方。那人轻轻按了按,立刻传来一阵闷痛。
“嘶……”
杜玉章听到那人扭头嘱咐,
“你们替我取跌打药油来。”
很快,有人送来药油。那人将清凉的药油倒在杜玉章腿上,顺着肌肤向下流淌。紧接着,火热掌心覆盖淤伤处,轻柔地按揉着。伤处有些疼,杜玉章身子一绷,便感觉到那人像是安抚般低声问,
“很疼吗?淤青必须揉开,不然会更严重。”
“……”
“还有你脚心的伤口,我也要替你上些伤药。”
说完这句,那人又不吭声了。那双手再次抬起他的脚,柔和地将疮药挑起,敷在他脚心。动作太小心了,叫杜玉章不仅觉不出疼,反而泛出几分瘙痒。
——明明萍水相逢,这人的姿态却好像是对待自己珍重的人。杜玉章心里更觉怪异。
虽然觉得这位主人性子有些奇怪,但毕竟是救命恩人。杜玉章想了想,依旧还是郑重道,
“既然昨日未能好好与您相见,今日便补上。在下杜逸之,大燕人士,旅居平谷关外。不知您怎么称呼?”
“杜逸之……好名字。”
那人轻念一声,也回道,
“既然如此,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宁,你可以叫我宁大哥。”
“宁?”
杜玉章心头又是一记重锤砸下来,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确实是宁。”
对面人声音放轻了,
“看杜公子的样子,却好像很在意在下的姓氏?”
第2章 -4
“看杜公子的样子,却好像很在意在下的姓氏?”
“不……只是……突然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救助,有点惊喜罢了。”
杜玉章压住心中惊跳。微妙的情绪,叫他避开了对方宁大哥的称呼。
“不知宁公子家乡何处?”
“我是大燕京城人。到这里,是来做些生意。”
“原来宁公子是京城人?”
杜玉章心中一跳,心中莫名又闪出那个人影。
“怎么,逸之莫非在京城也有故旧?”
那人语气小心翼翼起来,
“难道,逸之有什么心中舍不下的人,也在京城不成?”
“没有的。”
杜玉章立刻矢口否认,
“不过在京城住过几年,不认得什么人。更别提舍不下的人了,绝没有的事……啊……”
却不知为何,对面人握住杜玉章脚踝的手掌,突然紧了一下。杜玉章呼痛,那位宁公子赶紧松了劲。
不知是不是因为抱歉,那人再开口,声音十分失落。
“抱歉……方才听得入神,没能控制好力气。”
“不碍事的。还是要谢谢宁公子替我敷药。”
杜玉章笑了笑,压下心头苦涩。
——他说谎了。京城里,确实有他放不下的人。
——不论是当初的好,或者后来的坏,总归在他心头留下深深的刻印了。若说此生是否还想相见,或许再不想了。可若问心里能否忘却……又怎么可能忘却?
二人各怀心事,相对沉默。片刻,宁公子轻声笑了笑,
“无论如何,既然同为大燕人,远在他乡相遇也算是缘分。逸之,你就在这边先住下吧。我还算有几分人脉,替你找个好大夫看看,将你身上病症去了根,再作打算。”
“这……”
“怎么?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忍心见你受苦。莫非你不愿给我这份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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