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犹豫片刻,点点头。
“好,就按照宁公子所说。也好叫宁公子放心,知道我是诚心救助杜公子。”
李广宁听了这句话,眉毛一扬。今日一整天,黄大夫都在用话挤兑他,数次差点逼他翻脸。可现在,自己摆明不完全相信他,是要派人去看那两兄弟是否真的存在——他却这样配合,甚至还带了些剖白心声的意味?
——愈加可疑!
淮何与生尘很快离开。除了昏沉沉睡着的杜玉章,房间里只剩下黄大夫和李广宁二人。
李广宁先去摸了摸杜玉章额头。这一日折腾下来,杜玉章不知道被冷汗打湿几次,身上黏腻着。李广宁取了布巾,沾上温水,替他轻柔擦拭着。那样子伏低做小,叫黄大夫也心生感慨——他可是知道这一位和这位杜大人的纠葛的!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哪能想到,这么一个温柔缱绻的郎君,竟然就是害得杜玉章身心俱残的罪魁祸首?
“黄大夫。”
“宁公子,老朽在。”
“你来到这平谷关,有多久了?”
“老朽来到此处,也有三年多了。”
“三年……”
李广宁背对黄大夫,面色又是一冷。算起来,杜玉章那次在悬壶巷遇险,又遇到假死风波,不就是三年多之前?
“你们这些大夫,真是见多识广。反而是我在京城遇到的那些大夫,都是些庸医,见识也短浅多了。”
“宁公子谬赞了。京城是天子脚下,本来就聚集了最好的大夫们。加上还有太医院坐镇,更不是我们这些闲云野鹤能比的了。”
“太医院?那我倒不清楚。反而是京城边上有一个悬壶巷,据说常常有能人异士出没。”
说到此处,李广宁回头道,
“黄大夫,你可曾到过悬壶巷吗?”
黄大夫张张嘴,却没有说话。
“黄大夫,我在问你话——你可曾,到过悬壶巷吗?!”
“宁公子,您究竟想问什么?老朽年纪大了,却玩不动这类文字游戏了。您有话,还请直说吧。”
“玉章出事后,我曾经调查过他可能的去向。假死药,也一并查过了。有趣的是,当初告诉我‘村野乡夫都知道用这个药欺瞒旁人’的那个人,却连一个卖这药的人都找不出来……”
李广宁冷冷一笑,眼神里满是恨意。因为这个,林安这个曾经的太医院主管,早就已经身首异处,骨头怕是都烂光了!
“我自然不信,派人再去查。原来,这所谓的假死药,只在一段小小的时间里,曾经在悬壶巷有人卖过。那是一个老大夫,鹤发童颜,脾气不大好。医术么,倒是高明的。”
第5章 -2
“我自然不信,派人再去查。原来,这所谓的假死药,只在一段小小的时间里,曾经在悬壶巷有人卖过。那是一个老大夫,鹤发童颜,脾气不大好。医术么,倒是高明的。只是,玉章出事前几个月,他才在悬壶巷落脚;玉章出事后,他却再没有出现过!黄大夫,你说这事情,奇怪不奇怪?”
黄大夫抬起眼睛,脸上皱纹都有些抖。他没有答话。
“这种只在京城出现过几个月的药,却在远隔千里的平谷关外,被一个大夫一口说出来历!不过是从一口吐出的假血,就看出端倪——这大夫,也是鹤发童颜,脾气暴躁!黄大夫,这事情,又凑巧不凑巧?”
李广宁加重了口气
“所以黄大夫,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朽,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罢了。”
“普通的大夫?”
李广宁眼眸一暗,威压显露无疑,
“黄大夫,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敢欺瞒半句……”
“老朽并不敢欺君!”
一声“欺君”,将李广宁的厉声质问截断在了空中。他鹰目扬起,不可置信地盯着黄大夫,
“你……”
“老朽,叩见陛下。”
这句“陛下“说出来,李广宁浑身起来一层白毛汗。他后退半步,厉声呵斥,
“你……不要胡言乱语!”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想必陛下心中万分清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朽乃一介散医,曾经与这位杜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他的相貌,更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燕宰相——杜玉章!”
李广宁惊疑不定,呼吸急促——此人一口叫破杜玉章身份,难道真的知道些内情?
“你见过他?何时何地,何处见过?!若你今日不交代明白,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陛下,你放心。我既然敢对陛下说破这段内情,就没有什么坑害杜大人的心。不然,在你们不知道隐情的前提下,对我不是更加信任?我要害人,不是更方便?”
黄大夫这一次,倒没故弄玄虚。他干脆地讲了起来。
“老朽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当年研制那假死药,也不过是为人所迫!陛下,一直到药粉被取走的那一天,老朽也不知道,这药是用来陷害杜大人的啊。
三年多前,我家人被人挟持,要求我研制这种假死药——原本我不愿意,可他们挟持的是与我相濡以沫几十年的糟糠妻,她跟着我尝尽人间冷暖,我怎么能弃之不顾?后来,我研制出这药,那些人却不拿走,反而让我在悬壶巷里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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