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桩案子,相隔四日,遇害时间,方式,现场表现,相同的地方太多,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有什么是不同的?
叶白汀仔细观察,很快发现,房间里的整洁程度可比外面差远了,到处都是活动过的痕迹,床上地上,不知是特殊布置,还是扯坏的浅纱,深深浅浅的绯色粉色布满了整个房间,房间仍然没有火炕,可光大炭盆就有三个,这么小的房间何止够用,简直用不过来。
再往柜子上看,吃过的没吃过的食物一堆,干果点心一包一包,拆开的没拆开的,数量多质量还好,就像谁家刚办完年货回来……
这些都是上一次案发现场没有的。
申姜也看到了,声音透着嘲讽:“要不说人家是世子呢?有钱有权,连死前都能吃顿饱饭,这凶手是不是有点太差别对待了?”
“至少两到三日的活动痕迹,”仇疑青摇了摇头,有不同看法,“非是凶手差别对待,这里,很可能是世子主动躲过来的。”
申姜愣住:“躲?”
叶白汀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个大活人,不可能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特殊原因?”
仇疑青颌首:“经查,他有一样家传宝物,需得交给东厂厂公富力行——用以换取自己的王爷之位。 ”
申姜心思直,没反应过来:“鲁王死了,他是人亲儿子,继承老子爵位不是天经地义?大不了就是需要等一等,竟然还要用换的?”
“就是等了太久,可能会黄啊……”叶白汀看向仇疑青,眼底明悟,“他不甘心给,想拖一拖?或者看上面人什么心思,态度会不会软一点,或者能谈更多的好处?”
仇疑青点了点头:“大概。”
可惜结果还没等来,人却先死了。
叶白汀眼梢微眯:“他突然在关键时间失踪,大抵能预料到别人会找他?外面那么多人都在找,却没一个人能找到……什么人会知道他躲在哪里?这间房子,又是谁准备的?”
包括房间里的东西,食物,水,寒冬腊月里,一时半刻都离不了的炭,是谁准备的?
还有昨夜约的人也很关键,他自己约的?还是有中间人穿针引线?
“也不对啊……”申姜想起之前娇少爷那边查到的线索,“这个世子不是喜欢虐待别人么?他那个世子妃的死不是有蹊跷?为什么他自己也玩起来了……难道他真正喜欢的是被打?世子妃不能满足,他就生气了,反而变成打人?”
可又一想,好像也不大对,这个世子并不符合娇少爷说的,喜欢玩这种游戏,被打的普遍特征,难道又是一个外表看不出来的变态?
叶白汀摇了摇头:“这两次的案子,我也有想不通的地方……死者被割掉的东西,找到了么?”
“找到了!”
一个小兵跑过来,照着之前指挥使的吩咐,任务没在院子里,而是附近其他地方,专门往僻静人少,却堆积污秽的地方,还真找到了。
“一个染血的托盘,还有被老鼠啃咬了一大半的烂肉,仔细辨认能看出来,是男人的物件!”
叶白汀视线落在仇疑青身上,满目赞赏,这男人永远都能俯瞰全局,不错过一个细节:“干的不错。”
仇疑青知道他是在调侃之前自己的话,眉梢微微挑起:“只是不错而已?”
叶白汀眉眼弯出笑意:“是非常不错!指挥使威武!指挥使是最棒的!”
申姜:……
喂喂,你俩能不能收敛一下?虽然这是锦衣卫的日常工作,日常工作就需要保持愉悦状态,没什么好怕,好歹死者还掉在上面呢,能不能尊重一点?
他走到托盘前,看了看,还真是一坨烂肉,已经被咬坏了一大半,剩下的这点,视觉效果非常恶心:“多大仇啊这是,不但割了,还得扔了喂狗,不,是喂耗子……咦,桌上茶杯都是扣着的,用都没用过?这世子都不用喝水的?”
叶白汀指了指一边的陶罐和碗:“他喝的是这个。”
像是用玫瑰酱煮的羹汤,除了有点桃粉颜色,看起来不油不腻,闻起来也只些许淡香,并不甜。
申姜仔细看了看:“这个汤很清啊,里头连花瓣渣都没有,怎么下毒?”
叶白汀:“勘察过现场后,还是去问问鲁王府的人,看能否解剖检验吧。”
现场勘验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大家分头忙碌,尸体卸下来,叶白汀也粗粗检验过,死因大半还是窒息,死亡时间在六个时辰以内,尸体身上所有表现与上一个死者相同,包括绑缚的方式,鞭痕落点……
待到现场工作结束,往回走时,仇疑青派出去的人陆续送回了消息,有一点信息很重要。
前后两个案发地点,做的都是短租买卖,两间独院,现在都在一个人名下——马香兰。而这个马香兰,就是昨日堂会攒局者,郑弘春的妻子,且前后两次堂会,她都有参加。
仇疑青迅速看完速报,眸底墨色掠过:“这个马氏,倒是颇懂生财之道。”
申姜和娇少爷一起看完速报,没明白,生财之道?这上面也没细说啊。
叶白汀想了想,便明白了,这些男人们攒这种局,真正想干的是什么?话说的好听,什么听曲鉴音,清谈赏析,实则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玩。
家里不方便的事,就到外边来做,要是园子里也不方便呢?比如你要干一些特别出格的事,不想别人看到,太远了也不方便,没准还没走到,兴致就败完了,园子周边附近,安静又无后顾之忧的地方,岂不是最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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