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也看到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的老天爷,啃得这么凶,这狗是得有多饿?狗啃骨头有时候是连肉带骨头一起咽的,我们只找到这么点,剩下的是不是……”
都叫狗给吃到肚子里去了!
光是想一想,申姜就不寒而栗,这可是人啊……
叶白汀眼眸微垂:“还得找,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尸体,又出现在这里,被野兽啃尸,皮肉全无踪影,甚至连骨头都几乎找不到,这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做什么样的工作,身边都有什么亲密的人?
他们都必须得知道。
仇疑食指横在唇前,吹出了长短不同,节奏不同的口哨,很快,有穿着便服的锦衣卫翻墙而来,半跪在地行礼:“参见指挥使!”
仇疑青也不废话,直接部署命令:“调一队人过来,仔细翻检院子,寻找是否有人骨,或各种可疑痕迹;通知管家人,过来解释,以及,这座宅子,暂时被北镇抚司封存,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是!”
叶白汀和申姜则开始往里走。
小兔子灯已经被仇疑青挂在外面屋檐,估计是它太脆弱,怕坏,申姜在宅子外迅速摸来了灯笼,打着光一路往里。
这个小院子和仇疑青说的一样,可能和地势有关,布局很特殊,两边并没有多宽,和普通宅子差不多,纵深却极深,越过独院往里,有抄手游廊,有天井,有主房客房,越过去再往里,仍然还有空间,辟出的书房,厅堂,库房,不一而足,再往后,还有一个精致的,四面开窗的小房子,很大,做成了宴客厅的样子,窗外假山错落,灌木丛生,一看就是经人好好打理的景,如若到了春夏,花开时间,景色必是极好。
“我之前说户部众人在此聚餐,就是在这里。”
仇疑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来:“因这是管修竹名下私宅,他自己也不怎么住,便也没有下人,平时家里会有人定时过来打扫,户部在此聚会,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吃食酒水……院外隔壁就是酒楼,打个招呼,别人就能送席面过来,去年春夏,户部在此聚会不止一次。”
不管去年是什么样子,半年过去,几经打扫,这里是肯定找不到更多痕迹的,他们只能从细枝末节,寻找与宅子主人有关的东西。
比如书房里的书,翻过的没翻过的,被翻的次数尤其多的,还有管修竹的诗作画作……不难发现,此人的确有几分理想主义,且很有才华,他在这间书房并没有被束缚的感觉,他很自在,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画什么,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他很自如。”叶白汀想,“喜欢这个地方,看重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能让他放松?”
仇疑青却发现了另一点:“他养了狗。”
申姜左看右看没看见:“有么?哪呢?”
叶白汀环顾房间,倒是看到了一样东西,手指指过去:“藤球。”
玄风就爱玩这个,喜欢让人陪它玩扔球游戏,最好扔的远远,它跳起来嗷一声叼住,再甩着尾巴送回来,狗子们似乎都对这样的游戏情有独钟,养狗的人,自然也会随时准备。
比如北镇抚司正厅之后,有个仇疑青暂时休息的房间,那个房间他其实很少去,最多就是换换衣服,可即便如此,里面还是放了藤球。
“既然养狗……就一定有狗屋!”
小东西住在哪,总得安置吧!
三个人继续找,很快找到了柴房隔间,有一个不大的空屋子,因屋子空荡荡,反倒显得地方不小,地上放了小垫子,小玩具,墙边地上有水盆,食盆,墙上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抓痕,一看就是狗爪子留下来的。
申姜鼻子皱了皱:“怎么有点腥?咱们玄风住的地方,可没这么不讲究。”
叶白汀走到墙边,蹲下,手指摸了摸墙上痕迹,又凑到鼻前闻了闻:“的确有些味道。”
光线太暗,他们只能打着灯笼,看到墙边上狗爪子留下来的抓痕,以及不怎么明显的暗色,但这些暗色是什么,却辨认不清楚。
仇疑青手指在墙上蹭了下,感觉到潮湿,眉间微皱:“这里也被打扫过。”
很大可能,还被擦拭过。
因光线太暗,三人一路走过来的速度并不快,管家大宅却离这里不远,很快过来了一个老仆,随锦衣卫上前时很是拘谨,满脸愁意,想是知道锦衣卫大半要问家里少爷的事,过去了这么久,大家都不愿意再提起。
仇疑青怎么可能会顾及他的心情,直接开口问:“管修竹尸体,现在何处?”
果然来了。
老仆叹了口气:“三少爷去年出了事,有些不光彩……家主在心疼儿子,也不只这一个儿子,总要为别人想着些,怕被牵连,三少爷尸身就没葬入祖坟,葬在了外面。”
仇疑青:“可有人看守?”
“有的,”老仆立刻道,“好歹也姓管,是自家男丁,不能入祖坟已经很委屈了,怎能怠慢?家主升了赏钱,特别派了几个家生子过去看坟,都是青壮男丁,阳气足,不怕事。”
“上一次修坟是什么时候?”
“这个……三少爷才去世半年,这坟,还没修过。”
“那会不会有别人,替你们修过?”
仇疑青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也尽量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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