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三娘也不着急,素手扶了扶发鬓,上过妆的脸和唇几乎是房间里最明艳的颜色:“吕大人可真会无端攀咬,但凡您能多问几个方向,也不至于想的这么离谱,你说这事是我干的,行,你来解释解释,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到这些事,还不引人注目的?我要干坏事,为何要叫别人来偷自家的琉璃,我傻么?为什么不干脆趁机会搞对家,把别人家的琉璃都弄碎做成工具,我家的琉璃不就能独霸市场,日日畅销了?我在家等着数银子不好么,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干完了事,我再自曝被偷了,叫官府过来查一通,我图什么?图日子过得太自在,一点都不麻烦么?”
吕益升答不出来,是啊,要真是这个女人干的,她图什么呢?总得有目的吧?目的……
他迅速思考,终于找到一个切入口:“图穆郡王的关系啊!穆郡王这个人,所有人都知道,能力出色,办事果断,但极难攀上关系,你想让他注意,总得有点特别,他家要修葺,琉璃不就是在你家做的?对啊……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之前打听事的时候,听说你做生意看脸,特别喜欢秀雅一点,俊一点的男人,最好脸嫩,年轻些的,孙志行是不是不太能满足你?你想勾搭穆安?还是想借他为跳板,上穆郡王府这条大船?”
“你放——”
这个攻击实在太过分,曾三娘还没开口,穆安本人也在怔忡时,唐飞瀚差点骂了脏话,冷冷目光盯着吕益升:“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么?立身不正,失了操守,家宅不宁,连自己过继的侄儿都教不好,还好意思说穆安?”
一直被小辈挑剔,吕益升也憋不住火:“合理怀疑而已,怎么了?他还年轻,我们就都得捧着,护着,一点重话都不能说是么?他来年就及冠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能满地跑了,他在这装什么不懂事的小孩,不觉得失礼?方才说吕兴明,好,你说他可怜,曾经过得很惨,穆安总不是了吧!他父亲官职高位,家财万贯,也把他教的知书达理,行事可亲,是整个京城少年人的榜样,他是过着好日子的人吧,连点质疑都听不得?”
唐飞瀚原地滞了很久,似有什么火气要发,最后生生忍住了,憋的脸色铁青,眸底一片冰冷:“……你们果然,什么都不懂。”
他这一句不懂,直接阻了穆安的话,穆安很有些惨淡的笑了一声,没有任何解释,竟像是看开了,随便你们怎么想的样子。
曾三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少年人都这么淡定,好像也没什么开口的必要了?她凉凉视线掠过吕益升,内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吕益升:……
不是要吵么,来啊,吵啊!你们为什么不解释!这样显得他之前的当真好无聊也好无力!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之前的过程里,叶白汀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心神片刻未离,一直在观察在场嫌疑人,比如矛头对准某个人时,别人的表情,对于突如其来的指控,大家的反应,下意识的视线方向,于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信息。
既然话题走到了这里,提到了‘私情’,有些人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一样,叶白汀便顺着往下:“曾三娘,我这里有个问题请教。”
曾三娘微微一笑:“小先生请讲。”
叶白汀:“此前申百户在走访中查到,你曾在入夜之后,不应该的时间段,频繁在穆郡王府后门不远出现过,你可能告诉我,是在做什么,去见了谁?”
吕益升心中一喜,刚刚被问住了,正愁没话说呢,现在就送了证据过来,立刻看向穆安:“竟然是真的,你小子不老实——”
穆安却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看向叶白汀的眼神有些不善:“锦衣卫办案,还是不要当堂诈供的好。”
申姜就不满意了:“我们正儿八经的办案,该问的话问过了,该找的证据找到了,用得着诈你么!你且先好好听着!”他瞪着曾三娘,“快点,少爷问话呢,快招!”
曾三娘有些犹豫。
穆安眼梢眯起。
吕益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难道他真的猜对了?
曾三娘看着座上一言不发,但明显心中有数的指挥使,再看看气定神闲,问话也不见紧张的叶白汀,似是明白今天这一场逃不过,就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说,是不想败了大家兴致,不曾想到了这个节骨眼,非说不可了……我偶尔会在那里出现,的确是与人相会,但这个人并不是郡王府的穆安公子。”
吕益升:“那是谁?”
“吕大人不都知道了?”曾三娘帕子掩唇,笑得颇有风情,“正是孙大人啊,我二人互生情愫,在外面总有些不方便,你们只知那里离穆郡王府后门很近,大约并不知道,那个巷子里还有个小宅子,隐秘又方便,正是我们私会之所。”
说完,她还看向孙志行:“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说的,你方才也瞧见了,他们逼我的。”
吕益升又有话说了:“你们看看!看看!我说对了吧!他俩就是有事!”
穆安一脸惊讶:“怎会……”
说都说了,曾三娘没什么害臊的,暧昧一笑:“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寡妇,想在外头做生意,千难万难,总有些过不去的坎,需得自己想办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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