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西厂厂公,班和安?”
申姜 :“没错,就是他!”
叶白汀:“所以你是意外经过,他过来是……”
“好像是有什么事,要找侯府世子,还没走到门口,先遇到了我,”申姜挠了挠头,“我不确定他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但他表现十分稳重,还说要帮我看好案发现场,让我快点请指挥使过去,我觉得如果他有什么猫匿,我在那里反倒不好发挥,便留了个人在那盯着,自己出来了。”
叶白汀拉着仇疑青就走:“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
三人很快进了应恭侯府,也见到了这位西厂厂公,班和安。
叶白汀的第一印象就是‘稳重’,这位厂公看起来上了些年纪,两鬓斑白,站着时腰身都有些不直,应该是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嘴唇边微深的纹路,一双细长的眼,似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情绪,跟东厂厂公,那个宛如阴阳派大师的富力行,完全不一样。
说话也是落落大方,没有夹枪带棒,也没有损谁抬谁:“指挥使好脚程,现场咱家给您看着呢,没人能去,可要过去看一看?”
仇疑青礼貌的让了让:“厂公可要一起?”
“指挥使不介意,自是最好。”
西厂在设立的时候,本就有破案之权,何况今日环境,侯府,命案,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一句都不问,不然回宫里一问三不知,主子要怪罪。
仇疑青也是艺高人胆大,有自己的人在,不怕任何人使小动作。
叶白汀就没太想这些层面了,命案在前,他满脑子都是案子,根本听不到其它,过去的路上就一直在观察思考了。
案发现场是一个不太偏的院子,书房。
书房的门开着,往里走,正中间房梁上吊着一个男人,脚下不远处,倒着一个圆凳,看起来像是自尽,可往侧里一看,靠南的墙面上,有一处血渍,非常明显,可吊着的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血迹,头脸上也没有伤。
西厂厂公看了看环境,发言很谨慎:“看起来像自尽,这处血迹却很让人疑惑啊。”
申姜也是这么想的,看向少爷:“我进来时看过,人肯定是死了的,可要卸尸?”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把现场也看的差不多了,才点了点头:“卸吧。”
申姜将门板卸下来,招呼手下小兵一起干活,将死者尸体暂时停在门板上。
叶白汀戴上白色手套,第一次对死者尸体进行粗检。他先用手贴了贴死者皮肤,试了试体温,撑开死者眼皮,看瞳孔——
“尸体温度和寻常人无异,角膜未见浑浊,显是新死。”
“尸体面部青紫肿胀,尸斑不多,时间上看出现的略早,颜色暗紫,眼结膜下有点状出血点,死者死亡原因很明显——是窒息。”
申姜皱了眉:“那我们都看错了?他真的是自杀,吊死的?”
叶白汀摇了摇头:“未必。”
他轻轻扳动死者的头,仔细辨认死者颈间痕迹:“死者颈间有绳索缠绕的压痕,位于颈部中间,环形,方向近乎水平,索沟深而明显,表皮有擦蹭造成的剥落,索沟缠绕圈数也非一条……”
见少爷停住,若有所思,申姜有些着急:“所以不是自己吊死的?”
叶白汀颌首:“一般人如果上掉自尽,绳索造成的勒痕只会在颈部前侧,不会在后颈交叉,勒痕也会很干脆,一条,不会模糊,这个死者显然脖子被绳索勒了不只一圈,还有错位造成的蹭伤,好像担心死不了似的,绳子多绕了两圈……”
可所有人都看到了死者刚才吊在房梁上的样子,绳子只在颈下,并没有缠好几圈,那这些多出来的痕迹,只能是吊上去之前造成的。
“是他杀。”是别人故意做成的假象,“死者可能是先被人用绳子勒死,再吊上了房梁。”
叶白汀这个结论下的并不难,不过也有值得关注的点:“死者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死者身上没有外裳,只着里衣,这个时间,看起来就像是午后小憩,因是小睡,在书房也很正常,可他为什么不挣扎?任何一个人面对死亡威胁,哪怕是熟人,被勒的时候也会有反抗性动作,不能挣扎,大约是挣扎不了,死者死前,很可能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导致了这种不能挣扎的状态……
再有南面墙壁上的血痕,非常清晰。
面积不算太大,不足成人半个掌心大小,血痕鲜红,往外有喷溅状锯齿边缘,中心处血量稍大,凝成血滴沿着墙壁往下流滴,未至中间即停。
从高度上看,血痕离地面大约五尺三寸,综合经验,叶白汀很快给出想法:“看样子像是有人在这里撞了一下额头,撞的有点凶。”
这个身高——
仇疑青补充:“大概率是女子。”
“这种程度,人很难不受伤,”叶白汀伸出手指轻轻在墙上摸了下,又递到鼻子前轻嗅,“味道非常新鲜,事情发生并不久。”
申姜:“这个血量,应该死不了人?”
叶白汀摇头:“如果只是这些,肯定死不了。”
“这里还有一只步摇。”厂公班和安年纪不小,眼神却不错,一眼看到了落在墙角的东西,那是一个金镶玉的步摇,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且造价不菲。
于是现在的事实很明显了,房间里吊着一个男性死者,非自杀,是被人勒死的,身上没有伤口,墙上的血当然也不是他的,房间里很明显存在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凶手么?如果是,能悄无声息,不让对方察觉的杀了死者,为什么自己会受伤?如果不是,那凶手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女子之前,还是女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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