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必须死。他也知道自己这次逃不过,总不能让身为世子的你填坑,他一个下人凭什么?但他也不能白死,他跟你谈了个条件,你应了,他便照你说的,留下遗书,心甘情愿的被你溺死。为防自己挣扎太过,拉长死亡过程,他甚至将双手递到你面前,让你绑住了,再把他的头摁到水盆里……我说的可对?”
徐开手腕上的绑缚痕迹,叶白汀检查的很仔细,是反剪在背后,用略柔软的布绑的。
此间疑点有二,其一,凶手对他起了杀心,绑这个动作是为了控制,为什么特意挑选柔软的布,是怜惜?不,凶手杀人手法看不出任何怜惜,那就是奖赏了,对于徐开表现,凶手非常满意,愿意大方一点。
其二,你想从背后控制一个人,对方大都不会乖乖的,必家伴随挣扎动作,你想绑绳,对方不配合,你就不可能绑的那么正,尤其打结的地方,偏移才常见,可死者手腕上处打结痕迹非常明显,就在两手内侧靠中间的位置,很正,凶手怎么做的?徐开可是站在墙角被摁到水盆里溺死的,万万不可能失去意识,抵抗不了,真晕了,连绑都不用绑,更不会采取那样的杀人方式。
世子没说话,他只是一脸阴森的瞪着叶白汀,一个字都没有说。
叶白汀:“他配合你,交换条件只有一个,保证应白素在侯府的生活,对么?”
应白素却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世子阴着脸:“你以为随便编出点东西,就能让我认罪?北镇抚司办案,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叶白汀:“所以世子的意思是,要我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一旦这件事昭告天下,引来的后果——你当知晓。”
世子还没说话,老侯爷脾气上来了,指着叶白汀鼻子就骂:“威胁引诱,口口谎言,此等无耻小儿竟也能上锦衣卫上堂放肆,无人能管么!”
大夫人跟在后面,幽幽叹了口气:“我一妇人,也知万事不要想当然,没想到锦衣卫也能如此天真。不管侯府还是市井,我们都是普普通通过日子的人,百姓为了吃饱穿暖,辛辛苦苦一辈子,无法有它想,我们这样的,有钱有闲,生活里也没别的趣儿,除了这些贪而不得的‘欲’,还能有什么秘密?”
“可是不可以么?我们祖辈辛辛苦苦,汲汲营营,为的就是让儿孙过的好,不必再经历他们那样的苦,若我们不能过的好,不能随心所欲,他们的公平,又该问谁去要?我们只玩我们的,并没有妨碍他人,甚至不想让别人知道,怎么就罪大恶极,非死不可了?”
此话一落,申姜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竟然承认了‘扒灰’这种事!还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大夫人话音淡淡:“府里岁月静好,从没出过事,也不愿亏待自家血脉,二房回来,我们都欢迎,到底是一家人,可他们不该把外头的脏心思带进来……野心贪婪,眼界短浅,他们不知道,出身并不能代表一切,规矩不可以打破,你的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不能肖想,手指头都不能碰。世人都知世子位高,侯爷权重,人人都想要,却不能人人都去做,谁都伸手,天下还不得乱了套?”
“盘古开了天,辟了地,有日就有月,有阴就有阳,人也如此,有你该做的事,也有绝对不能做的事,你不能因为一时私恨,就拉所有人下水,毁了这个家。”
这话就有意思了,她在内涵二房野心太大,最后反噬了自身。
侯府传承可不止一两代了,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事,怎么你二房一来,接连有命案发生?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大夫人在指控蔡氏,暗指这对夫妻憎恨侯府,怨恨侯府,从进京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冲着报复和毁灭来的,随着她的话,所有人都可以自行猜想,并给这个逻辑找到答案。
比如进京,是不是和应溥心死去的娘有关?他们母子憎恨侯府,他要报仇,史学名的死,没准就是听到了他们夫妻密谋,被灭了口,盗匪可以是二房夫妻带来的,因他们本身和盗匪的关系就很暧昧,应玉同死时,蔡氏本人可在现场,指这指那,还目击证人,她自己不是最方便?至于徐开……
呵,男人都花心,蔡氏能勾引一个两个,就不能勾引第三个第四个?用完了就杀,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看着大夫人神情淡定的说话引导,叶白汀突然明白,为什么老侯爷会喜欢她,就这份聪明,这份沉稳,甚至比世子还要强,可惜,他不会给她混淆的机会。
在他眼色示意下,申姜拿出了几封信,重点展示给老侯爷看,只一眼,老侯爷脸色就变了。
叶白汀看的很清楚,道:“锦衣卫一直对徐开这个人很好奇,为什么贵府下人,常来常换,徐开做了这么久的管家,一直位置都很稳?是因为他对世子的‘帮助’?不,在史学名死前,他就和应白素厮混很久,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他对‘秘密’的知悉,是否在更早以前,世子不知道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帮了老侯爷你,做了点什么事?”
“贵府‘秘密’,并非从六年前开始,它早就存在了,一直是老侯爷亲自守护打理,年轻人沉不住气,可能会坏事,在你认可之前,不会将权力转移,世子一直在成长,六年前,你终于认可了,将所有交托给他,他表现很好,‘下人徐开’这个问题,你并没有讲述的很清楚,随世子自己去发现,去解决,一来徐开很聪明,可以在一些事上,成为世子成长的磨刀石,二来,徐开有牵挂,不可能把事情往外讲,坏了侯府大事,你可以完完全全把危险控制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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