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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疑青眉目疏冷:“凭你也配?”
    “怎么就不配了,都是一个爹教的,能差到哪里去?”贺一鸣尾音拉长,话里些许嘲讽,不知嘲讽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只不过他是亲生的,怎么胡闹都行,父母宠着,姐姐护着,我就不一样了,抱养来的外姓,没必要真的疼真的宠,不听话就要教训,不好好学习就要罚小祠堂,别人有的你不一定有,你有的,别人却早早有了……”
    “你看,人的命本来就不公平,生下来就写好了的,能有逆天改命的机会,谁不想要?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案子,劝指挥使慎重,能查多少是多少,别太较真,否则反噬自身,可就怪不了别人了。”
    说到最后,他眸底闪烁着,又加了一句:“命运的馈赠,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当我那义弟靠近你,赖上你,是你的好运气?仇指挥使,人道你文韬武略,有宰辅之能,远目千里,近解百忧,万勿为儿女情长所困,失了心智,它日横尸荒野,无人问津,后悔——也晚了啊。”
    他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多,又是交心又是提点,暗示了一堆东西,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没给出来,仇疑青却理都不理,对他怎么想全然不感兴趣。
    “你最后一次见章佑,就是下楼的时候?”
    贺一鸣闭了闭眼,表情就不怎么随和了:“是,之后也一直在楼下,从没上过楼。”
    仇疑青:“没人看到过你?”
    贺一鸣眼角斜挑:“我既没有上楼,自然没有人看到过我,很难理解么?指挥使想要指我为凶手,就拿证据来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锦衣卫进来,带来了申姜的小纸条。
    他那边已经对几个人进行了简单问话,包括耿元忠,耿元忠并不知道含蕊的存在,但他知道章佑一直以来就有这个毛病,好色,花心,经常见一个爱一个,说章佑不是个东西吧,他在这件事上格外有风度,每次情动,只对一个女人,爱的时候极爱,非常沉浸,什么事都愿意为她做,但换的也勤快,每次时效都不长,最多半年到一年就腻了,换下一个……章家对此颇有微词,见到了就要管。
    仇疑青知道申姜想说的是什么,章佑沉浸在一段男女关系中时,会有些忘我,有人抓了他的女人来威胁他,将他引到高处,甚至不能喊叫,是不是有可能的?
    他将纸条折起来,看着贺一鸣的脸,不错过他每一分表情细节:“你可认识含蕊?”
    贺一鸣看起来平静极了:“含蕊?谁?”
    仇疑青心里便有了数:“章佑的女人。”
    贺一鸣就笑了:“指挥使真会开玩笑,京城这么多女人,我哪能都认识,还偏偏认识章佑的?”
    ……
    二人的问话过程,叶白汀一直在窗边听着,贺一鸣的大部分表情,他也看到了,内心自有思量,但很遗憾时间只有这么多,他不能再继续参与了。
    街道上的痕迹勘察,结束了一半,别的工作仍要继续,但尸体可以送回北镇抚司了,做为仵作,他得跟着回去。
    他站起来,朝仇疑青打了个手势。
    这一次仇疑青没拦着,现场工作很多,他走不开,不能亲自相送,只在贺一鸣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朝叶白汀点了点头。
    一路马车不停,尸体送进停尸房,叶白汀也准备好了,迅速整理房间及工具,准备验尸。
    “让我来好好看看——”
    死者的头似乎已经没法看了,烂了大半,血污处处,伴有碎骨,脑浆,没什么特殊之处,就是高处坠落会造成的伤势,可去衣检查死者身体,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死者的背部,有非常新鲜,线条明显的擦伤。
    面积不大,有细小血痕,边缘红肿,有蹭过的痕迹……这种擦蹭伤,经常在人不小心摔倒的时候发生,大多会在手,胳膊,肩,腿,因人在摔倒,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下意识调整姿势,以手脚抵抗,伤痕出现在背部,该是刚好摔到了地上,或不小心背撞到了墙上。
    死者当时姿势是俯卧,背部伤痕一定跟坠落没关系,那就是在坠落之前,还曾出现过什么意外。
    叶白汀仔细检查死者背面,后肩,后腰,手肘,小腿……死者身上所有的伤痕都很干脆,集中在前身,就是一摔致命,后身除了后背,没有其他任何痕迹,也就是说,后背这个擦伤形成时,他所有下意识的抵抗动作全部没使出来。
    这个伤虽不重,擦蹭痕迹却非常明显,绝对不是撞一下就能造成的,一定有起不来,来回蹭了两下的动作——
    所以章佑并不是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或墙上,他应该是在某个空间内,和人发生了争执,动过手,双方发生过推搡动作,但幅度并不大,也并不很强烈,所以身上手上没有任何伤痕,只背部这块,因撞蹭过墙面或其它,留下了很浅的擦伤。
    但这个过程一定非常短,因为凶手来不及。
    章佑身上这个擦蹭伤非常新鲜,周边微肿,血色鲜红,必是临死前不久才产生,而伤在这种位置,不太疼,不太重,走路可能没什么异样,但要端着架子在桌边喝茶,一定会有些不舒服,但叶白汀此前见过章佑,他在桌边挑衅贺一鸣时,可没半点不舒服,肢体动作流畅随意,显然是没伤的。
    所以死者这个伤,许和‘跳楼’这个动作前后脚,他先是被人以一定理由引到别处,发生了一些争执,接着才有楼顶坠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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