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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小孩子的打架斗嘴,纵使挂点彩,放几句狠话,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过了,可如果引动当时权贵家族,京中守卫军队的力量……
    大家想一想就知道这事不寻常,动静闹得太大了,一个不慎,是要吃大亏的。
    宇安帝垂眸:“朕和阿青少年意气,并不是能忍的性子,可那‘三皇子’不但引了这么多人来,还另用银钱买凶,伤害场中百姓,制造更为严重的危机和变故——百姓伤亡,他不在意,朕和阿青却不行,姑母没教过我们这样的道理。”
    “我们只能离开,在当时别人眼里,甚至在自己心里,这个决定都是不怎么漂亮的,可我们连消沉的时间都没有,就遇到了背后过来的追杀——那个‘三皇子’,不仅仅看我们不顺眼,想让我们倒霉那么简单,他想杀了我们。”
    越皇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宇安帝小臂。
    她向来清冷识礼,在宫中尚且不爱笑,何况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类似亲密的动作?她只是觉得,这一刻的宇安帝,有点让人心疼……
    宇安帝没容她走,握住了这只手,藏在了袖下。
    好在帝后坐在一处,距离很近,夜里烛光再亮,也有光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段离奇过往上,并没有专注看这些细节。
    宇安帝眉锋微敛:“朕记得,那个冬夜很冷,雪下了两天,夜里又飘起了雪花,背后追来的黑衣人速度很快,长刀映着寒光,很锋利……”
    “姑母嫁至仇家,仇家已无往日荣光,身家亦不丰,没什么财产,家传武丁却是有一些的,有几个老师父跟在山上,教我们习武,可朕幼时身体不好,也不喜欢这些,阿青日日晨起练功,得师父们夸奖,朕光是骑马射箭,就不知学了多久,老师父一见到就摇头,说朕不适合武路,将来还是适合以文□□……朕想着擅文也好,姑母就喜欢读书好的,阿青做功课不及朕,总是挨姑母训。”
    “惫懒于武,朕从未后悔,可那一夜,朕悔了。文可治天下,却不能护己身,敌人在侧,杀过来的刀锋是真的,朕很快受了伤,若不是阿青将朕护在身后,那么难那么险,也没放弃……朕早死在那夜了。”
    “阿青当年武艺不错,却不如今日这般游刃有余,对敌经验也不丰富,对方追来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拿长刀的黑衣人,还有打扮奇怪,手拿弯刀,说着朕听不懂话的人,阿青身上也很快见了血,独木难撑……眼看我二人将要命丧,姑母两个老师父下山来寻。”
    宇安帝闭了眼,轻轻吐了口气:“朕当年并不知是被三皇子算计的,从始至终,朕都没看到三皇子本人,也不知追来的是何人,是之后分析,才觉得是瓦剌人,可个中因由,怎么都想不通,只恍惚记得,好似拼命奔逃时,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跑,而那个方向,我们好像看到了瓦剌人的队伍,他们应该本欲行密事,不想被我二人看到,便欲斩草除根……”
    “对方的人太多,姑母带来的两个老师父帮我们引走了一小半,但还是不行,阿青草草包扎了身上伤口,将朕交给姑母,自己脚一转,头都不回的去往另一个方向,将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引走了……”
    “朕那时身量已长,不是个小孩子了,姑母却仍像小时候那样,背起朕,速速离开。可她一个女人,又不会武功,风雪那么大,能走多远,能走多久呢?”
    宇安帝声音更慢,好似不说慢些,就会哽咽出声:“万幸,我们遇到了一个押运官银,归京途中的人,当时朕伤处出血过多,意识模糊,似醒非醒,并不知此人姓叶,名叶君昂。”
    话说到这个地步,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随便想一想,就能理顺其间逻辑。
    一切都是这个夭寿的三皇子干的!他本来自己就在干坏事,干就干了,早晚得报应,他还不甘寂寞,顺便搞了点别的花活儿,只因嫉妒皇上和指挥使,就起了杀心,不但催动局势,逼得他们不得离开,还动用了身边力量追杀,甚至故意引导方向,让他们‘偶遇’身份敏感的瓦剌人,瓦剌人又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当夜会面计划不容有失,被看到了脸,发现了存在,第一个想法当然是解决这个危机……人死了,不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时候就杀人放火,长大后视人命如草芥,什么局都想玩,什么事都敢做,这样的人再纵容下去还得了!
    叶白汀和申姜一起,将所有北镇抚司查到的证据,一一列在案前:“诸位请看——这是锦衣卫多方走访排查,寻到的口供,十三年前,看似过去太久,可有些人在闹市自身经历,记忆深刻,断断忘不了。”
    众人一看,当时街上怎么乱,田家什么反应,城门守卫和五城兵马司怎么处理的,田家那纨绔子弟在臭骂谁,叫嚣什么,那两个让人眼前一亮,恣意潇洒的少年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因何匆忙离开,甚至离开前还顺手救下了一个百姓……包括瓦剌人的动静,当年不好查,但现在指挥使就是安将军本人,边关有路子有人手,竟把当年的瓦剌人,印有官印的官银下落,都查出来了!
    所有一切,清清楚楚。
    宇安帝看向叶白汀,眸有愧疚:“朕对不住你家。当夜昏沉不醒,全靠姑母和你父亲筹谋一切,舍了官银对付瓦剌贼子,才保下这条性命,却连你父模样都未看清,多年以后,又让他因此事被三皇子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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