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流熙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迟肆牵着他的圣上漫步于街灯之中,后面一群碍眼的护卫不紧不慢跟着,怎么都甩不掉。
转身瞥了一眼,谢观河和赵挽青并肩走在一起,不停谈论着什么。
若是谢观柏还在世,见到此情此景,必然又要和他一起编排师兄的情/事。
他也朝杨闻拓笑道:“在幽天,妖修和凡人结为夫妇的情况数见不鲜。我看他俩挺般配。”
杨闻拓眼梢微弯,眼含戏谑,轻笑一声表示赞同。
他俩话音不大,却还是传入了谢观河和赵挽青耳中。
谢观河轻咳一声,一板一眼老成持重:“迟兄切莫胡言乱语,毁了姑娘清誉。”
赵挽青也学着一板一眼,郑重解释:“我爱慕道君,谢大人也有至死不渝的心爱之人。我只是相思难述,因为求问谢大人平日如何解这相思之苦。”
“我和谢大人同是天涯沦落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更无情愫。”
赵挽青的原身,想必是有几分少女情怀,对人间真情极为看重的温婉女子。
可不解释还好,她一知半解又不通人情世故,将有些不便当着别人说的话明明白白说了出来,惹出几分尴尬。
迟肆不知该作何表情,瞥了瞥嘴一声不吭拉起杨闻拓大步朝前,走入汹涌人潮。
杨闻拓也将方才发生之事置若罔闻,专心欣赏街边花灯。
走至一处街口,杨闻拓蓦然停下脚步:“老四,等一下。”
“怎么了?”迟肆微微侧目。
灯火璀璨,在净白如玉的精雕面容上勾勒出一圈淡色柔光。
寒光流转的无情利刃,也仿佛拢上一层朦胧月华,多了几分柔心暖意。
却也如淬上催动情念,毁心摄魄的毒药。
只一眼,即可令人弥足深陷,再无药可解。
迟肆喉间猛然一紧。
忽然有那么点后悔,灯会看了一会也没多大意思,早知如此,还不如像去年那样在高床软枕上过节。
杨闻拓似是没看出对方心思,淡然神色中带着一点寒锐,看向前方巷口。
这是一条和中城大街相连的小巷,夹道的是两家大院的高墙。
白日来此,并无任何奇特之处。
然此时大街上花灯锦簇,将街道照的有如白昼。而巷内并无灯火,更显浓黑如墨。彷如一头张着漆黑大口的妖兽,静静等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还记得去年花灯节,有百姓在街上被掠走的事吗?”雅润暖音忽然问道。
迟肆点头。
此处正是一个绝好地形。
若是潜伏在巷中安静等候,瞬息之间就能将经过此处的落单之人拉入巷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光明背后的阴暗处,潜藏着如形随形的罪恶。
“我已下令禁军加派防守,尽量避免再出现去年的情况。”杨闻拓轻轻一叹,“可惜受灾的县镇多,仍有流民难以安顿。何况买卖人口的行为更是千年沉疴,积重已久,一时难以根绝。”
“分发灾粮的时候,再加一个条目如何?”
国师为心爱的圣上出谋划策:“若是家中女子来领取灾粮,可多得一升米。”
虽不能治本,但也可减少一些穷人家卖女的情况。
杨闻拓思忖片刻:“对于受灾的地方可用这一办法,让缺衣少食的人家不会在情急之时卖女换钱。”
清音微顿:“可太平之时,此法效用甚微。况且有些时候与钱财无关。”
“若是遇到玉姿绝世的美人,很多人会心生歹意,连我也难以免俗。”
迟肆一愣,还未回神,手腕已被细长劲力的苍白手指抓住,瞬间拉入深黑巷道之中。
下一刻,手臂便被反扭至身后,抵靠在墙边。
心怀歹意袭击者轻声一笑,润如清流的嗓音染上低沉的笑谑和刻意的澄澈引诱:“若是动作快一些,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老四,你如此美貌,以后可一定要小心。”
倾世绝色此刻被霸道帝王锁着手腕脉门,堵在墙边。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重撞击一般,砰砰直跳。
嘴边还传来温凉触感。
早已被点燃的星火瞬间燎原。
他用另一只手绕起柔顺青丝,将对方的浅尝辄止变为自己的疯狂啃噬。
清朗嗓音吐息粗沉,情念汹涌喷薄而出:“要不……我们在这里煮一次饭。”
他饥火烧肠,饥渴难耐地想求得霸道帝王此时此刻的临幸。
杨闻拓轻笑了几声,手指骤然一放,并且早有所料一般瞬时向后飞退,出到了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迟肆动作慢了一步,让销魂美味从嘴边跑了。
心尖珍馐引燃了烈火,却只管点火不管灭,一出巷口便吩咐随后而来的护卫:“派两个禁军卫士在巷口守着,防止有不法之徒躲在里面,趁机略人。”
“再叫一队巡逻卫队跟着我,若再见到这样的巷口,都守起来。”
迟肆昂然挺立,气恨的磨牙凿齿。
霸道帝王在他这里挑拨是非,却又转头去当一个勤政爱民的明君,要巡查街巷的守备安排。
一番巡查最少也得耗费一两个时辰,必然不能尽早回宫。
他饥火焚身,却不得不随同圣上在街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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