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神智的刹那,他向后狂退,直接扯开腰带脱下外袍灌注灵力向疯狂蔓延的灰雾甩了出去。这灰雾蔓延速度实在太快,离堂屋崩毁不过五息,灰雾已然将整个封氏主建筑群吞噬了一半。
甩出去的外袍也不过坚持了十息便被灰雾完全腐蚀,这样强悍的威力,堂屋里与封江城对峙的至少也是全盛时期严偃那个层次的!遍数修真界,能有几人?
这是撞上铁板了啊!
这一刻他笃定,封家背地里干的这事,封江城肯定不知道,不然他没那胆量一个人上门问罪,现在指不定已经陷在里面了呢。
沈慕玄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好歹想办法把元道主给忽悠出来了,否则今日就算蜕一层皮都不一定能从这鬼地方保住性命离开。
虚空中传出的惊疑焦灼鲜明刺在后背,不等元道主出声质问,沈慕玄锵地拔出了天玑剑,灵力灌注向前全力挥下。凝而不散的金色剑气直直刺入灰雾深处,强行劈开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同时灰雾涌动迅速填补这块空地。他一刻不停,屏住呼吸提着剑就冲了进去,元道主权衡一二后迅速跟上。
院墙、影壁什么的已经全都被腐蚀干净了,入目全都是深浅不一的灰雾,将日光也完全遮蔽在外。沈慕玄辨认着往雾气最浓、也是原先堂屋的位置靠过去。
这是菩提界,呵,被污染成这个样子,他差不多也快要死了,难怪不顾后果地把手都伸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元道主越发阴冷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给他指点方向:他来的定然不是本体,八成是借着什么供奉邪物降下的分魂,有你师尊纠缠着,他暂时还发现不了你,但你要是动作太大,那可就不一定了。
沈慕玄心念一动。
这种口气,还有菩提之说里面的难道是西域佛宗那一位?之前他猜测是暴怒的严偃追上来,还奇怪怎么这样快。
已经衰弱到几近陨落了吗?这样的话,他就要动点小心思了。
沈慕玄顺着元道主指点的方位,放慢脚步贴到了核心区域的边缘。这个位置能明显感觉到内部灵气的剧烈波动,沈慕玄将灵力运转到双眼经脉凝神看去,两道模糊人影纠缠在一起,正是混乱灵气的核心。
青衣持剑的是封江城,他对面之人披着一件灰雾凝成的斗篷,全身被遮盖得严严实实一点不露,时不时出手时斗篷晃动露出一点白光,灵气氤氲,在灰雾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这白光露出的时候,周身温度骤降,隔着一层虚空,他都能感受到元道主有如实质的目光与难以掩饰的怒气。
沈慕玄问:您不打算出手帮一帮封江城么?如果您出手的话,那分魂定然不是对手吧。
元道主嗤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对你这师尊还有那么点可怜的师徒之情?
哈,师徒之情么?那大约也是想把他骨肉碾碎了吞咽下去的情分吧。沈慕玄笑眯眯的,里面的是佛宗那位吧,先前倒是我想得浅了,如果只是区区封氏,哪来的胆子敢抢老祖的东西,原来是有这样强力的靠山呐。
行了,收收你那点小心思。
元道主淡淡道,我不出手,自然有我不出手的原因。但和尚敢伸手到我的地盘,也休想轻轻松松脱身而你干什么!
惊怒声被抛在身后,冲出去的同时,沈慕玄一手平举天玑剑,另一手紧握剑身,狠狠一划。
大量鲜血顺着剑身滑落,仿佛连剑光也被染成了血红色,长剑挥动时,灰雾一改先前蜂拥而至的姿态,仿佛有生命力一般一窝蜂地散开,对这血红剑光避之不及。
这样大的动静,里面两人只要不是瞎子聋子,万万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封江城表情惊讶混合着喜悦,向他伸出手:慕玄,你你是来助我的么?
白衣身影擦着他的手掠过,衣带飘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封江城。
沈慕玄剑光纵横逼退灰雾,无视躺倒满地生死不知的封氏族人,向着灰衣人迎头斩落:太华仙宗的地界,岂容你这等藏头露尾之辈撒野!
剑掌碰撞,沈慕玄感觉自己像是砍在了铁木上,震颤从接触的部位不断扩散,比纯粹的玄铁软些,却也远远超出正常强度。若是正常状态下的天玑剑,一时半刻还真不容易破开对方的防御。
封江城回过神来,二人已战在一处,他眉头紧皱迅速加入战场联手以二敌一,不忘提醒:你当心些,这家伙诡异得紧!他这身体是封氏家主供奉的一具雕像化成,承载了一缕分魂,平常的神兵利器很难突破他的防御!
话音未落,泛着红光的剑身已经深深嵌入了灰衣人扬起抵挡的手臂,如切入猪油块一般顺滑。
虽然没有鲜血流出来,但灰衣人与封江城竟在激战中双双停滞了一瞬,不敢置信盯着剑身嵌入的位置。
封江城这才注意到了天玑剑的不同,核心处灰雾太浓,血液完全被吸收后只余下一层基本可以忽略不见的细微红光,又被天玑剑自带的金光遮住,激烈战斗中哪里会去注意到这点异样?
灰衣人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另一手猛地伸出,封江城挥剑欲挡,却被完全无视,剑锋割破灰袍带出一串火花,那只手却不管不顾一把握住了天玑剑还未抽离的剑锋,被割开两道深深的豁口也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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